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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柱這根“臨時工釘子”，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楔進(jìn)了磐石工坊蒸騰的煙火氣里。

鹿玖沒急著給他派活。他吊著左臂，像個經(jīng)驗老道的獵人，耐心觀察著這頭闖進(jìn)領(lǐng)地的、行為舉止透著別扭的新“生物”。趙小柱留了電話，卻也沒走遠(yuǎn)，就在工坊附近幾條巷子里轉(zhuǎn)悠，偶爾在巷口探頭探腦，眼神飄忽，似乎在丈量著什么，又像是在確認(rèn)方位。

“哥，那小子還擱巷子口晃悠呢！”王小磊打包累了，溜到門口透氣，一眼瞅見不遠(yuǎn)處電線桿下的身影，“賊眉鼠眼的，看著就不像好人！咱真要用他？”

鹿玖沒回頭，目光落在操作臺旁剛出爐的一屜“青玉貢香”上。蒸騰的熱氣帶著溫潤甜香，絲絲縷縷。他端了一小碟，走向倉庫深處那片磐石地墊。

“李老師，剛出爐的，您嘗嘗？”鹿玖的聲音放得很輕。

李如玉緩緩睜眼，清冷的眸子掃過那碟冒著熱氣的點心，沒有言語，只是伸出纖長的兩指，拈起一塊。陽光恰好穿過高窗，在她頸側(cè)投下清晰的光影。

鹿玖屏住呼吸，全神貫注。

點心入口的瞬間！那片白皙肌膚之下，溫潤如玉髓的內(nèi)蘊光華，如同被溫?zé)岬娜畣拘眩瑯O其穩(wěn)定、極其柔和地亮起！那光芒內(nèi)斂而充滿生機，一閃即逝，快得如同錯覺，卻清晰地烙印在鹿玖的視網(wǎng)膜上。

溫暖的點心，引動的是青玉髓溫順平和的回應(yīng)。鹿玖心中那點因趙小柱帶來的疑慮，被這抹微光暫時撫平了一些。至少，女帝陛下的“晴雨表”對自家點心的反饋依舊是積極可靠的。

他端著空碟子轉(zhuǎn)身，對門口的王小磊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給他派點活試試水。就……今天下午有一批新到的面粉要卸車入庫，讓他來?！?

“好嘞！”王小磊應(yīng)了一聲，掏出手機撥號，嗓門洪亮，“喂！趙小柱是吧？有活了！下午三點，工坊門口，卸面粉！準(zhǔn)時到?。　?

下午三點，太陽西斜。一輛小貨車吭哧吭哧停在工坊門口，車廂里是碼得整整齊齊的二十袋五十斤裝的高筋面粉。

趙小柱果然準(zhǔn)時到了。他換上了一件更舊但干凈的工裝背心，露出兩條精瘦卻線條分明的胳膊。看到小山似的面粉袋，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點了點頭，悶聲道：“老板，怎么搬？放哪兒？”

“就搬到里面新騰出來的原料區(qū)，挨著墻碼好?！甭咕林噶酥競}庫西側(cè)新清理出來的角落。

“嗯?！壁w小柱應(yīng)了一聲，二話不說，走到車尾。他彎腰，扎馬，雙手抓住一袋面粉的底角，腰腿同時發(fā)力。

嘿！

一袋五十斤的面粉被他穩(wěn)穩(wěn)地扛上了肩！動作干凈利落，透著一股長期干重活的熟練勁兒。

鹿玖和王小磊對視一眼。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這趙小柱的力氣和干活的手法，確實像模像樣，不是那種虛頭巴腦的花架子。

趙小柱扛著面粉袋，腳步沉穩(wěn)地走進(jìn)工坊。他目光飛快地掃過整個倉庫——忙碌的操作臺、冒著熱氣的蒸柜、打包區(qū)堆積的盒子，最后，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極其短暫、極其隱蔽地掠過倉庫最深處那片磐石地墊，以及地墊上那道月白的身影。那眼神深處，似乎有一絲極其微弱的探究和……緊張？

僅僅是一瞥，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他隨即收回目光，專注于腳下的路，將面粉袋扛到指定位置，放下，轉(zhuǎn)身再去扛下一袋。整個過程沉默而高效。

鹿玖靠在門框上，右臂無意識地垂在身側(cè)，手指卻在極其輕微地勾動，仿佛在空氣中捻著無形的絲線。他看似在監(jiān)工，實則全部心神都系在趙小柱身上，尤其是他每一次經(jīng)過倉庫中央、靠近那片磐石地墊時。

當(dāng)趙小柱扛著第五袋面粉，再次經(jīng)過那片區(qū)域，距離李如玉盤坐的位置大約七八米時，鹿玖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清晰地看到，磐石地墊上的李如玉，頸側(cè)鎖骨下方那片肌膚之下，那溫潤如玉髓的光華，毫無征兆地、極其輕微地**閃爍了一下！**

這一次的閃爍，不同于點心入口時那穩(wěn)定柔和的微光！它更快，更隱晦，如同黑暗中擦亮又瞬間熄滅的火柴頭，帶著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冰冷與疏離感**！仿佛沉睡的玉石感應(yīng)到了某種令其不悅的微塵拂過。

鹿玖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有問題！

這趙小柱身上，或者說他靠近時散發(fā)出的某種氣息，竟然能引動女帝體內(nèi)青玉髓的負(fù)面反應(yīng)！雖然微弱，但那種冰冷的“排斥感”鹿玖絕不會認(rèn)錯！

趙小柱對此毫無所覺，依舊沉默地扛著面粉，一趟又一趟。二十袋面粉，在他手下沒用多久就整整齊齊碼在了原料區(qū)。他拍了拍身上的面粉灰，走到鹿玖面前，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氣息卻依舊平穩(wěn)：“老板，搬完了。還有活嗎？”

鹿玖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臉上擠出一個還算自然的笑容：“辛苦了！干得不錯。工錢按之前說好的，日結(jié)?！彼统鲥X包，數(shù)了幾張鈔票遞過去。

趙小柱接過錢，手指似乎微微蜷縮了一下，低聲道：“謝謝老板?！彼q豫了一下，眼神又飄向工坊深處，狀似無意地問：“老板，里面那位……就是電視上說的李老師吧？她……平時都在那兒打坐？”

來了！鹿玖心中警鈴大作。他面上不動聲色：“嗯，李老師喜歡清靜，在參悟功夫。怎么，你也對功夫感興趣？”

“沒，沒！”趙小柱連忙擺手，眼神閃爍，“就……看著挺神的，隨便問問?！彼袷桥侣咕磷穯?，趕緊道：“那……老板，我先走了？下次有活您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