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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透過“磐石維修”后院那扇積了灰的小窗，在布滿油污和工具零件的地面上切割出幾道斜斜的光斑?？諝饫镞€殘留著昨夜豆?jié){的淡淡豆香，混合著機油和金屬的味道。后院那片不大的空地上，鹿玖的身影正對著那具飽經(jīng)“摧殘”的木人樁，一遍遍地重復著幾個基礎(chǔ)動作。

沉腰、坐胯、推掌！

“嘭！”

木人樁發(fā)出一聲比昨日更顯沉悶的回響。

擰身、轉(zhuǎn)胯、頂肘！

“咚！”

樁體晃動的幅度肉眼可見地增大。

趟步、沉肩、靠撞！

“轟！”

這一次，硬木樁竟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底座與地面的連接處揚起一小片灰塵！

汗水早已浸透了鹿玖的舊t恤，額前的碎發(fā)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每一次發(fā)力都伴隨著粗重的喘息。但他眼神里沒有了最初的慌亂和蠻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執(zhí)拗的專注和一絲逐漸成型的沉穩(wěn)。陛下教導的發(fā)力技巧，如同刻刀，正一點點鑿掉他身上那些多余的動作和散亂的力量，試圖將一塊璞玉雕琢成型。

李如玉站在一旁，負手而立，如同靜謐的礁石。晨光勾勒出她挺拔的側(cè)影。她的目光落在鹿玖每一次力量傳導的節(jié)點上，偶爾出聲糾正，聲音清冷簡潔：

“足跟發(fā)力，莫要虛浮?！?

“腰為軸，力貫肩峰，非是肩撞?！?

“意守丹田，神意相隨，莫要散亂。”

每一次指點，都精準地切入鹿玖動作的薄弱處。鹿玖咬緊牙關(guān)，竭力調(diào)整，將那些抽象的指引化為身體的本能。他能感覺到，每一次調(diào)整后，力量似乎更凝聚了，身體更協(xié)調(diào)了，雖然離陛下那開碑裂石的境界依舊遙不可及，但這實實在在的進步感，如同涓涓細流，滋養(yǎng)著他那顆渴望變強的心。

就在這時，前店傳來卷閘門被嘩啦拉開的聲響，伴隨著一個帶著濃重本地口音的大嗓門：

“哎喲！小鹿師傅！大清早就在后院練功吶？精神頭真好！”

是隔壁五金店的老王，手里拎著個滋滋冒熱氣、油紙包著的煎餅果子。

鹿玖動作一滯，趕緊收勢，抹了把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叔早！瞎練練，活動活動筋骨！”

李如玉也微微側(cè)身，目光平靜地掃過老王。老王對上她的視線，那平淡無波的眼神卻讓他心里莫名一緊，手里熱乎的煎餅果子都忘了啃，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訕笑道：“啊…李老板也在啊…那個…我家那破洗衣機又罷工了，脫水跟拖拉機似的，震得樓板都響！麻煩小鹿師傅得空給瞅瞅？”

“沒問題王叔！您放店里，我練完這點兒就給您看看！”鹿玖爽快地應下。這是維修店的日常，也是他們在這片市井煙火氣里安身立命的根本。

老王放下煎餅果子，留下洗衣機，又好奇地瞥了一眼后院那個被撞得吱呀作響的木人樁，嘖嘖兩聲，搖著頭走了。小小的插曲，帶著濃重的生活氣息，瞬間沖散了后院練功的肅殺感。

鹿玖深吸一口氣，準備再次投入練習。李如玉卻抬了抬手：“稍歇片刻。”

鹿玖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在旁邊一個倒扣的空油桶上，抓起搭在旁邊的毛巾胡亂擦汗，抓起老王留下的煎餅果子就啃了一大口，含糊道：“陛下，我感覺…好像有點門道了？剛才那一下靠樁，感覺勁兒是從腳底下一直傳到肩膀頭的！”

“略有小成，根基未固，不可驕躁?！崩钊缬裾Z氣平淡，卻并無否定之意，“習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日積跬步，方至千里。”她話鋒一轉(zhuǎn)，“王叔之洗衣機，可會修？”

“??？哦！那個簡單！”鹿玖三兩口咽下煎餅，胸有成竹，“十有八九是脫水桶的減震彈簧老化了，或者皮帶松了，換個小零件的事兒！”

“善?！崩钊缬顸c點頭，“待其修畢，以之為‘靶’，習練指力與巧勁?！?

“靶？”鹿玖一愣，看著那個油膩膩的洗衣機外殼，有點懵。

“拆解機器，猶如庖丁解牛。何處為關(guān)節(jié)，何處需巧力，何處可卸勁，何處須寸勁崩斷?！崩钊缬竦哪抗饴湓谀桥_待修的洗衣機上，仿佛在看一個等待被拆解的復雜機關(guān)，“以此練手，洞察入微，指掌發(fā)勁，分寸由心，不傷其核，方為匠技。”

鹿玖恍然大悟！眼睛瞬間亮了！拆機器還能這么玩？！這可比對著死木樁子有趣多了！還能賺錢！他興奮地搓著手：“陛下英明！我懂了！這就去把它當‘新木人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