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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著灰塵的肉包子被李如玉嫌棄地扔回了塑料袋。廚房里彌漫著硝煙、竹木焦糊、肉香和滾燙蒸汽的混合氣味，詭異得如同爆炸后的廚房。那個中心炸開碗口大焦黑孔洞、邊緣還呲著鋒利竹刺的蒸籠蓋，被李如玉隨手靠在灶臺邊，像個剛從戰(zhàn)場退下來的殘兵，兀自散發(fā)著余溫和青煙。

蘇青博士癱坐在廚房門口冰涼的地磚上，眼鏡歪斜，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手指還在微微發(fā)抖。剛才那電光火石的一瞬，子彈撕裂空氣的尖嘯、竹蓋爆裂的悶響、還有那卡在焦黑破洞里兀自冒煙的變形彈頭…每一幀畫面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視網(wǎng)膜上。

“陛…陛下…”她聲音發(fā)顫，幾乎不成調(diào)，“您…您沒…”

“無礙?！崩钊缬竦穆曇舸驍嗔怂?，帶著一絲因力量反震而殘留的微啞，卻平靜得可怕。她甚至沒看那個立下“救駕”奇功的破竹蓋，只是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任由冰冷的自來水沖刷著被燙得微紅的手指。水流嘩嘩，沖掉了指尖沾染的硝煙味和竹屑，也仿佛沖淡了空氣中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玲瓏？”李如玉問，目光掃向維修臺。剛才那源自屏蔽盒內(nèi)殘片的狂暴能量沖擊，直接針對了玲瓏的探頭。

蘇青博士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撲到維修臺前。玲瓏的機械臂軟軟地垂著，電子眼黯淡無光?！昂诵膫鞲衅鬟^載！光學模塊短路！主控板…有輕微燒灼痕跡！”她飛快檢查著，聲音帶著后怕的哭腔，“需要…需要時間修復！陛下，那殘片…它…它…”

“餌動，鉤急?！崩钊缬耜P(guān)掉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回客廳中央。她的目光如同冰錐，再次穿透窗戶，死死釘在對面那扇重新拉上紗簾、死寂一片的窗戶上。剛才那一槍，快、準、狠！絕非尋?；旎斓氖止P！對方不僅知道殘片，還知道如何利用它干擾甚至摧毀他們的“耳目”！這已非簡單的窺伺，而是赤裸裸的獵殺！

“叮咚！”門鎖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呻吟，被勉強打開。鹿玖背著工具包，手里還拎著一個印著“李記包子”的塑料袋，哼著小曲兒推門進來。

“蘇青姐！陛下！搞定！老板娘人超好，還多給了倆肉包…呃？”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jié)，被廚房門口癱坐的蘇青博士、客廳里臉色蒼白如霜的陛下、還有廚房灶臺邊那個冒著青煙、中心開花的巨大竹蒸籠蓋，徹底嚇沒了。

“這…這…蒸籠蓋…炸了？！”鹿玖手里的包子“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圓，看看破蓋，又看看陛下微紅的手指，再看看臉色煞白的蘇青博士，一個極其荒謬又極其恐怖的念頭在他腦子里成型，“陛…陛下…您…您該不會用這玩意兒…擋…擋子彈了吧？！”他聲音都劈叉了。

李如玉瞥了他一眼，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淡淡吐出兩個字：“吃飯?！?

吃飯？！

鹿玖看著地上滾落的肉包子，再看看那個還在冒煙的破洞蒸籠蓋，感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這飯…還吃得下去？

蘇青博士掙扎著爬起來，推了推歪斜的眼鏡，聲音還在抖：“鹿玖…去…去樓下便利店買點面包牛奶…包子…別吃了?！彼龑嵲跊]勇氣去碰那些沾了硝煙和驚悚的肉包。

鹿玖如蒙大赦，抓起零錢就沖出了門，感覺背后那扇破門都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

屋內(nèi)只剩下兩人。蘇青博士強撐著精神，開始收拾地上的狼藉，把那些“戰(zhàn)損”包子掃進垃圾桶。李如玉則走到維修臺前，看著那個暫時沉寂的鉛灰色屏蔽盒，以及旁邊“重傷”的玲瓏。屏蔽盒表面，剛才因能量沖擊而短暫亮起的警示燈已經(jīng)熄滅，但盒體依舊散發(fā)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感。

“陛下，”蘇青博士清理完，走到李如玉身邊，臉色凝重，“玲瓏的損傷需要至少兩天修復。對面…不會再給我們兩天時間?！彼聪蚰巧瓤梢傻拇皯?，鏡片后的眼神充滿了憂慮，“他們知道我們發(fā)現(xiàn)了窺探點，知道我們有‘耳目’，甚至知道如何利用殘片干擾…下一次攻擊，只會更致命！”

李如玉沉默著。指尖在冰冷的維修臺邊緣輕輕劃過。源初爐在角落絨布下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如同受傷巨獸壓抑的喘息。力量，還是太弱了。這具身體，這殘破的源初爐，如同被風沙侵蝕的古城墻，抵擋明槍暗箭已是勉強。若對方傾巢而出…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這間破舊卻承載了他們所有希望的合租屋。維修臺上整齊的工具，角落蓋著絨布的源初爐，地上鹿玖那個印著“鹿師傅快修”的工具包…還有廚房里，那個靠在灶臺邊、散發(fā)著焦糊味的破洞竹蒸籠蓋。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驟然劈入她的腦海！

“蘇卿，”李如玉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冷靜，“玲瓏修復所需…最缺何物？”

蘇青博士一愣，下意識回答：“高精度光學傳感器耦合器…還有超微型穩(wěn)壓模塊…這些精密小件…市面上很難買到匹配的型號，定制的話…”

“此物，”李如玉打斷她，修長的手指指向那個焦黑破洞的竹蒸籠蓋，“可能用？”

“??？”蘇青博士徹底懵了，看看蒸籠蓋，又看看玲瓏，腦子完全跟不上陛下的思路。用…用蒸籠蓋修玲瓏？這比用漏勺打架還離譜啊！

“非是修復?！崩钊缬竦哪抗馊缤┩该造F的利劍，落在蒸籠蓋中心那個被子彈撕裂的焦黑孔洞邊緣，“其孔，其形，其質(zhì)…或可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