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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基地慘白的燈光下，玲瓏那句“見我的母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迅速被更深的漩渦吞噬。李如玉閉目調(diào)息，臉上看不出情緒，只有微微顫動的睫毛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波瀾。鹿玖則張大了嘴巴，腦子里瞬間塞滿了各種狗血家庭倫理劇的橋段——私生女？尋親記？還是…終極boss？

“你…你母親？”鹿玖的聲音都變調(diào)了，眼神在玲瓏的狐貍面具和操作臺上閉目養(yǎng)神的祖宗之間來回掃視，“她…她在哪兒？跟…跟陛下回家有啥關(guān)系？”

玲瓏沒有立刻回答。她走到那排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儀器前，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敲擊。巨大的主屏幕上，衛(wèi)星監(jiān)控畫面被替換成了一幅極其復(fù)雜的、由無數(shù)光點和線條構(gòu)成的三維星圖。星圖的核心，并非太陽系熟悉的排列，而是一片被標記為深紅色、不斷扭曲蠕動的巨大星云狀區(qū)域，旁邊標注著兩個冰冷的古篆字體——**歸墟**！

“歸墟…”李如玉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目光死死鎖定在那片深紅區(qū)域上，瞳孔深處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這個詞，她在大華國最古老的皇家秘典中見過！傳說中，那是萬物的終點，是連星辰都能吞噬的終極死寂之地！難道…玲瓏所謂的“另一條路”，竟通向如此絕地？！

“對，歸墟?！绷岘嚨穆曇魩е环N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指向星圖中一條極其細微、幾乎被深紅色淹沒的淡藍色光帶，那光帶如同一條在風(fēng)暴中掙扎的絲線，從代表地球的藍色光點延伸出去，蜿蜒曲折地探入那片深紅死域。“這是目前唯一探測到的、相對穩(wěn)定的空間漣漪軌跡，源頭…就在我母親所在的地方?！?

她轉(zhuǎn)過身，狐貍面具下的眸子在燈光下閃爍著幽深的光芒：“龍淵那群蠢貨挖到的虎符，只是歸墟外圍空間紊亂溢出的‘鑰匙’碎片之一，而且是最不穩(wěn)定、最危險的那種！他們強行催動，結(jié)果撕裂了通往死域的裂縫，引火燒身！而我母親…她掌握著另一把‘鑰匙’！一把更古老、更穩(wěn)定、能真正溝通兩界的‘鑰匙’！但鑰匙需要特定的血脈和能量才能激活…這也是為什么我需要你們?！?

她的目光掃過李如玉：“你的力量，你的血脈，是激活那把鑰匙的核心?！庇挚聪蚵咕?，“而你的‘金血’…可能是修復(fù)她傷勢、讓她恢復(fù)到足以承載鑰匙力量的關(guān)鍵媒介！也是…穩(wěn)定通道的‘錨’！”

鹿玖聽得云里霧里，只抓住了幾個關(guān)鍵詞：鑰匙、血脈、金血、錨…感覺自己像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工具人?！澳恰堑胤铰犞秃芪ｋU啊！歸墟…死域…聽著就瘆得慌！我們能不去嗎？”

“不去？”玲瓏嗤笑一聲，指了指屏幕上的廢棄工廠區(qū)衛(wèi)星圖，那片翻滾的、如同濃墨般的黑霧區(qū)域正在緩緩擴大，邊緣甚至隱約能看到一些扭曲、怪異的巨大黑影輪廓！“空間節(jié)點正在失控！死域的氣息在污染現(xiàn)實！跑出來的東西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強！你覺得待在這里就安全？龍淵的殘余、那些失控的怪物、還有被空間異變吸引來的其他勢力…你們能躲到幾時？只有徹底關(guān)閉歸墟的通道源頭，或者找到另一條穩(wěn)定的路，才能結(jié)束這一切！”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更何況…這是唯一能讓她回家的路。”她看向李如玉。

李如玉沉默著。她看著屏幕上那片象征著死寂的深紅“歸墟”，又感受著體內(nèi)那緩慢滋生的、帶著奇異暖流的生機，以及丹田深處那依舊空乏的刺痛。留下，是坐以待斃，是慢性死亡。前進，是九死一生，是通往未知絕地的險途。但…這險途的盡頭，或許真的有她魂牽夢繞的歸途？

帝王的驕傲和對歸途的渴望，最終壓倒了本能的恐懼。她緩緩抬起眼簾，目光如同淬火的寒冰，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帶路。”

玲瓏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或者說計劃得逞的狡黠）：“好！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fā)！” 她動作麻利地開始收拾裝備，往那輛黑色越野車上搬運各種鹿玖看不懂的儀器和箱子。

鹿玖看著祖宗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再看看玲瓏那副“上了賊船就別想跑”的架勢，感覺自己像個被綁在火箭上的掛件，連抗議的資格都沒有。他哭喪著臉，認命地幫忙（主要是遞東西），心里的小人瘋狂哀嚎：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合租攤上個祖宗就算了，現(xiàn)在還要去什么“歸墟”一日游？這門票也太貴了吧！

裝備很快裝車。玲瓏小心翼翼地將依舊虛弱、但至少能勉強坐起來的李如玉扶上后座，給她系好安全帶，又在她傷口周圍噴了一層清涼的鎮(zhèn)痛噴霧。李如玉全程冷著臉，雖然沒拒絕，但眼神里的“屈尊降貴”和“爾等竟敢觸碰龍體”的意味都快溢出來了。

鹿玖則被塞進了副駕駛，懷里還被玲瓏塞了一個沉重的、連接著各種線路的金屬盒子，據(jù)說是“空間穩(wěn)定器”，讓他抱好，別磕著碰著。

引擎低沉地咆哮起來，黑色越野車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駛出廢棄倉庫，一頭扎進城市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車子沒有駛向市區(qū)，反而朝著更加荒涼、更加遠離人煙的郊區(qū)飛馳。道路越來越崎嶇，兩旁的景象也從稀疏的村落變成了連綿的、在夜色中如同巨獸脊背的荒山?？諝庵袕浡安莺吐端那逍職庀?，暫時驅(qū)散了醫(yī)院的消毒水味和基地的機油味。

鹿玖抱著冰冷的金屬盒子，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如同濃墨渲染的山影，心里七上八下。他忍不住問：“玲瓏…姑娘，咱這是…要去哪兒??？你母親…在深山老林里修仙？”

玲瓏專注地開著車，頭也不回：“歸墟的入口投影點，或者說空間漣漪最活躍的區(qū)域，就在這片山區(qū)深處。一個廢棄的…天文觀測基地。我母親…在那里等我們?！?

“天文觀測基地？”鹿玖更懵了。

“對，地表偽裝而已。真正的核心在地下深處。”玲瓏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那里…也是當年‘龍淵’啟動第一次空間實驗的地方…也是災(zāi)難開始的地方?！?

李如玉閉目靠在座椅上，似乎對目的地并不在意，只是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座椅邊緣，感受著車輛顛簸帶來的震動，眉頭微蹙，顯然對這種“鐵甲獸”的乘坐體驗很不滿意。

天色漸漸由墨黑轉(zhuǎn)為深藍，東方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車子駛?cè)胍粭l更加狹窄、年久失修的盤山公路。路況極差，坑洼遍布，越野車如同在波濤中顛簸的小船，劇烈地搖晃著。

就在車子轉(zhuǎn)過一個陡峭的急彎時！

“嗡——！??！”

一聲低沉到令人心悸、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巨大嗡鳴聲，毫無預(yù)兆地響起！整個車身猛地一震！車窗玻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儀表盤上所有的指示燈瘋狂閃爍！

“怎么回事？！”鹿玖嚇得抱緊了懷里的盒子。

“空間擾動！該死！比預(yù)想的活躍！”玲瓏臉色一變，猛打方向盤，試圖穩(wěn)住車身！

然而，更大的變故發(fā)生了！

前方盤山公路的右側(cè)，緊貼著懸崖的山壁，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撕開！堅硬的巖石無聲地裂開一道巨大的、邊緣流淌著七彩能量亂流的漆黑裂縫！裂縫深處，翻滾著與衛(wèi)星圖上一模一樣的、如同濃墨般粘稠冰冷的黑霧！

一股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純粹的死寂和吞噬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從裂縫中狂涌而出！

“嘎吱——！??！”

玲瓏猛踩剎車！輪胎與粗糙的路面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越野車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車尾猛地甩起，朝著那道恐怖的深淵裂縫滑去！

“啊——！”鹿玖發(fā)出驚恐的尖叫！死死抱住懷里的盒子，感覺心臟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后座的李如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醒！她猛地睜開眼，看到那道近在咫尺、散發(fā)著無盡死寂的裂縫，瞳孔驟然收縮！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恐懼讓她渾身汗毛倒豎！但她此刻重傷虛弱，連穩(wěn)住身體都困難，更別說應(yīng)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