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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梅雨在立夏后的第七日突然放晴，陽光穿透云層的剎那，星寧藥堂蘇州總號的青瓦上跳起無數(shù)光斑。蕭昭寧站在藥房窗前，看著學(xué)徒們將最后一箱“星火種子”搬上馬車。那些用黃綢包裹的稻種里混著細(xì)碎星砂，在陽光下泛著淡淡金光，宛如撒了把碎鉆進(jìn)綠瑩瑩的稻粒堆里。

“小姐，這稻種真能在永夜草的地盤生根？”春桃抱著陶罐跟在身后，罐子里裝著防止稻種霉變的星砂炭，“昨兒個虎娃娘說，城西洼地的永夜草都長到膝蓋高了?！?

“星砂屬陽，永夜草喜陰，兩者相遇必有一爭?！笔捳褜幱弥讣饽笃饚琢５痉N，星砂遇體溫化作光點，在她掌心繪出北斗輪廓，“但我們要的不是爭斗，是共生。這些種子里摻了太湖底凈化的星石粉，能讓作物吸收暗星砂的邪力，反哺土地?！?

正說著，十六歲的學(xué)徒明遠(yuǎn)背著藥箱走進(jìn)來，箱角掛著個繡著北斗的香囊——那是他母親為感謝藥堂救了弟弟性命而繡的?！罢褜幭壬堂说拇犚言诖a頭等候，”少年的聲音里帶著興奮，“李公子說，等我們播完種，就能在船頭掛新制的‘星火旗’了！”

李淮舟站在商盟的七層了望塔上，俯瞰著碼頭的繁忙景象。十三艘商船的桅桿上，星麒徽記的旗幟獵獵作響，旗面暗紋在陽光下顯形出雪地營的狼嚎暗號。他摸出懷中小巧的星軌羅盤，指針正指向揚州分號的方向——那里的學(xué)徒們此刻應(yīng)該剛踏上山路，藥箱里裝著蕭昭寧連夜研制的驅(qū)蟲星砂粉。

“公子，北疆來的弟兄已在‘麒麟茶寮’待命?！备笔殖噬厦苄牛欧馍仙w著雪地營與商盟的雙重火漆印，“他們扮成茶商，說大漠的狼族傳來消息，永夜草在西北也有蔓延跡象。”

李淮舟點頭，目光投向北方。三年前他隨蕭戰(zhàn)山征戰(zhàn)北疆時，曾在狼族圣山見過類似的暗星砂侵蝕現(xiàn)象。此刻了望塔下的茶館里，十幾個身著粗布衣裳的漢子正捧著茶碗，聽著說書人講“雙星護(hù)漕”的故事，他們腰間的狼頭玉佩若隱若現(xiàn)，與茶盞上的星麒紋形成微妙呼應(yīng)。

“告訴弟兄們，”他將密信折成紙船，放入塔邊的星砂流水中，“江南的星火即將燎原，西北的防線，就靠他們用馬奶酒和星砂餅守住了?！?

蕭昭寧登上姑蘇城頭時，正值午后市集最熱鬧的時刻。青石板路上，賣炊餅的攤販掀開蒸籠，白色的熱氣里混著星砂粉的微光，每個炊餅上都印著小小的北斗紋；繡娘的攤位前，婦人爭相選購繡著麒麟踏星的圍裙，絲線里捻著極細(xì)的星砂，針腳走動時竟能映出淡淡光影；最妙的是街角的鐵匠鋪，新打的門環(huán)上刻著狼首與麒麟交纏的圖案，爐子里熔煉的鐵水摻了星砂碎屑，敲打出的火星竟能驅(qū)走蚊蟲。

“昭寧姐姐！”虎娃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少年騎著竹馬跑過，手里的撥浪鼓上畫著護(hù)世圖騰，每轉(zhuǎn)一圈就撒出些許星砂，在地面留下蜿蜒的光痕。他身后跟著一群孩童，每人腰間都掛著春桃送的星砂香囊，笑聲驚起檐角的鴿子，翅膀上的銀鈴響成一片。

蕭昭寧摸著城頭的女墻，發(fā)現(xiàn)磚縫里竟長出了星砂蘭的幼苗——不知是哪個百姓偷偷種下的。她的掌心烙痕不再像從前那樣璀璨，卻透著溫潤的暖意，仿佛與腳下這座城市的心跳融為一體。遠(yuǎn)處的星寧藥堂分號傳來搗藥聲，混著街頭的叫賣聲，織成一曲鮮活的護(hù)世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