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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過后的第七日，寧心居門前的青石板上凝著晨露。昭寧掀簾時，看見陳庭志正往粉壁上貼新寫的宣紙，月白廣袖拂過處，墨香混著若有若無的藏紅花味鉆入鼻尖——那是西域\"相思引\"的前調(diào)，母親南宮柔曾說過，這種香氣能讓人在七日內(nèi)對藥堂產(chǎn)生依賴。

“公子又來題詩了？”她駐足望著粉壁上的五首七絕，首字連起來正是“昭寧安好”，“只是這‘紅豆生南枝’‘藏雪壓梅梢’，倒像是在列藥材名錄。”話落，指尖已扣住袖中銀針，針柄上的輔星紋在晨露中泛著微光。

陳庭志轉(zhuǎn)身時折扇輕搖，扇面畫著的北斗劍姬裙角，竟比昨日多了抹藏紅花色：“姑娘謬贊，在下不過見貴堂義診惠及百姓，便想以詩為引，替將軍府博些美名?！彼鋈黄骋娬褜幹讣獾你y針，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那是慕容氏藥宗獨(dú)有的“辨毒七針”起手式。

圍觀的老婦人忽然揉著太陽穴呻嚀：“哎呦，聞著這墨香，竟想起我那遠(yuǎn)嫁西域的閨女了。”昭寧望去，見她腕間紅痕呈北斗狀，正是“相思引”成癮的征兆。春桃悄悄扯了扯她袖口，用只有暗衛(wèi)能懂的摩斯密碼傳遞消息：“三日來有十七人問診時提及‘詩香安神’，脈象皆現(xiàn)虛浮?！?

“老婦人請隨我來，”昭寧扶住老人，指尖在她掌心畫了個“破”字——雪地營暗衛(wèi)的解毒暗號，“您這是中了西域的‘牽魂香’，需用梅花針引星砂入脈。”轉(zhuǎn)身時，她忽然盯著陳庭志的扇墜，那粒羊脂玉上的日輪紋，此刻正與粉壁上的詩行形成詭異的星象。

“陳公子的詩，”昭寧抽出銀針，針尖在“藏雪壓梅梢”五字上點(diǎn)了點(diǎn)，“每句首字藏著‘昭、寧、安、好’，卻在韻腳嵌了‘紅豆、藏雪、梅梢、星砂、月露’——恰好是‘相思引’的五毒引?！便y針突然發(fā)出蜂鳴，墨字下滲出的淡紅汁水，正是能讓人產(chǎn)生依賴的毒汁。

陳庭志的扇骨“咔嗒”合攏，面上卻依舊帶笑：“將軍好眼力，不過這‘相思引’，”他忽然湊近，雪松氣息混著毒香撲面而來，“不過是想讓百姓記住寧心居的好，就像當(dāng)年鎮(zhèn)北軍在雁門關(guān)，用摻了星砂的炊餅收買人心——”

“住口！”昭寧的銀針已抵住他喉結(jié)，星芒順著針尖流入他體內(nèi)，“你以為用慕容氏的‘移花接木’手法，把毒汁混進(jìn)星砂墨里，就能瞞過北斗血脈？”她忽然看見陳庭志袖口翻出的翠鳥紋在星芒中扭曲，變成西域三十六國的狼首徽記，“說，太子讓你在詩里藏毒，究竟想控制多少人？”

圍觀百姓驚惶退散，唯有幾個暗衛(wèi)打扮的藥童悄悄圍攏，袖口銀星在晨露中若隱若現(xiàn)。陳庭志忽然輕笑，從袖中取出個錦盒：“將軍不妨看看，這是太子殿下讓我轉(zhuǎn)交的‘詩稿’。”盒蓋掀開，十二張羊皮紙上畫著京都九門的布防圖，每處關(guān)口都標(biāo)著“相思引成癮者數(shù)量”。

昭寧望著圖上“崇文門三千人”的標(biāo)注，忽然想起三日前雪地營收復(fù)玉門關(guān)時，正是這些成癮者為柔然細(xì)作打開了城門。指尖驟然掐入錦盒邊緣，她忽然明白，陳庭志每日題詩，不過是在給太子的“毒城計劃”打掩護(hù)——用詩香控制百姓，再以“民心所向”逼她交出玉璽。

“陳公子記性不錯，”她忽然收針入袖，星芒卻在粉壁上投出北斗劍陣，“記得三年前漠北突圍，你替我擋過三箭，”看著他瞳孔驟縮，昭寧知道自己說中了他暗藏的身份，“可惜你不知道，我早就在墨汁里摻了‘?dāng)嗄钌啊辛恕嗨家娜?，聞到這味道，”指尖劃過自己袖口的北斗紋，“反而會想起雪地營弟兄們的戰(zhàn)歌?！?

更夫敲過巳時的梆子，春桃領(lǐng)著老婦人從內(nèi)堂出來，腕間紅痕已消。陳庭志望著老人手中的藥包，發(fā)現(xiàn)封口處系著的不是尋常絲繩，而是雪地營特有的北斗結(jié)——每個結(jié)眼都能釋放星砂，破解西域毒蠱。

“將軍明鑒，”他忽然跪下，扇墜的日輪紋撞在青石板上，“在下確實(shí)受太子之命行事，但……”話未說完，街角突然傳來騷動，幾個壯漢發(fā)瘋般撞向藥堂，眼中泛著與柳氏相同的幽藍(lán)——正是“相思引”毒發(fā)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