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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夜的長安城飄著細(xì)如發(fā)絲的雨，春桃的牛皮靴碾過水洼，袖中銀針在醉紅樓的燈籠下泛著冷光。二樓雅間的雕花窗半開著，陳庭志的青衫角被風(fēng)掀起，露出里衣袖口繡著的“阿翠”二字——用的正是慕容氏的“雙針鎖麟”技法，與昭寧母親南宮柔的帕子針法分毫不差。

“小姐，他在和醉紅樓的頭牌喝酒！”春桃撞開暖閣門時，手中的梅花簪還滴著雨水，“袖口繡著‘阿翠’不說，桌上擺的是西域藏紅花酒，瓶身刻著雪狼圖騰！”她忽然哽咽，“三年前在漠北，雪地營的弟兄們就是被這種酒灌了迷藥……”

昭寧放下手中的《北斗藥經(jīng)》，指尖還停在“雪蠶蠱解法”那頁。窗外的雨聲突然變調(diào)，像極了陳庭志昨夜替她研墨時，筆桿敲在硯臺上的節(jié)奏——三長兩短，正是雪地營“敵襲”的暗號。

“春桃，你看錯了?！彼鋈惠p笑，用銀針挑起燈芯，燭火驟亮映得甲胄上的北斗紋發(fā)亮，“陳公子的母親閨名阿翠，他繡在袖口，不過是盡孝?！痹捨绰?，春桃已扯出袖中密報(bào)，上面用星象密碼寫著：“醉紅樓今日迎來西域商隊(duì)，馬車上的冰裂紋與蕭振庭私庫相同。”

“小姐！”春桃急得跺腳，發(fā)間銀梅簪甩出細(xì)碎水珠，“那女子腕間戴著的，是柔然巫祝的蛇形鐲！您忘了柳氏耳后的刺青嗎？還有他喝的藏紅花酒，分明在給蠱蟲喂血！”她忽然指向昭寧掌心的平安玉，“您的玉餅缺口，和他玉佩的裂痕能拼成‘毒’字，這還不夠明顯嗎？”

更夫敲過戌初的梆子，昭寧望著春桃泛紅的眼眶，忽然想起三年前雪地營被圍，這個小丫頭曾把最后半塊炊餅塞進(jìn)她嘴里，自己啃著帶冰碴的麥麩?！拔抑溃彼鋈话醋〈禾冶鶝龅氖?，星芒順著銀梅簪流入她體內(nèi)，“所以才讓你跟著，順便把‘破軍砂’灑在藏紅花酒壇上。”

春桃愣住，想起自己撞破雅間時，曾故意打翻酒壇，紫色藥粉在地面顯出北斗形狀——那是慕容氏“引毒歸星”的秘術(shù)。陳庭志袖口的“阿翠”二字，此刻在燭火下竟泛著藍(lán)光，分明是用柔然蛇毒所繡。

“他在和西域商隊(duì)談冰魄草的價(jià)錢，”昭寧忽然翻開賬冊，露出夾著的醉紅樓賬單，“三百萬兩黃金，換我掌中的玉璽?！彼鋈恢赶蛸~單角落的梅花印，“但你沒看見，他在‘阿翠’二字上用了三重針腳，里層繡的是雪地營的狼頭紋。”

雨聲在瓦當(dāng)間叮咚作響，春桃忽然發(fā)現(xiàn)賬冊封面上的藥葫蘆紋，與陳庭志玉佩的裂痕組成完整的星圖。原來小姐早就知道，陳庭志的每次“背叛”，都是在替她傳遞敵方的布防圖，就像他的詩謎，每句謊言里都藏著星象密碼。

“可他不該去那種地方……”春桃的聲音漸低，忽然想起陳庭志看昭寧時，眼中藏著的水光比醉紅樓的燈籠更亮，“您看他送給您的木簪，刻著的分明是您的小字‘阿寧’，卻騙說是母妃的閨名……”

昭寧忽然站起身，甲胄擦過屏風(fēng)，震落半串算珠。她摸著腕間的銀鐲，那是陳庭志在蒼山雪頂替她暖手時，悄悄戴上的——內(nèi)側(cè)刻著的“星劫同輝”，與玉璽底部的刻痕完全吻合?！叭ジ嬖V天樞隊(duì)，”她忽然輕笑，“明晚子時，醉紅樓的雪狼商團(tuán)會走崇文門，讓他們在車輪軸上抹‘失魂散’，記得混著我的胭脂粉?！?

春桃領(lǐng)命而去，靴聲消失在雨幕中。昭寧望著窗外搖晃的燈籠，忽然看見陳庭志的青衫閃過街角，袖口的“阿翠”二字在雨光中忽明忽暗。她忽然想起母親南宮柔的話：“最危險(xiǎn)的細(xì)作，會把毒計(jì)藏在你最熟悉的溫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