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吃工夫紅茶的道寧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6章 黃仙附體,東北山村詭事,愛吃工夫紅茶的道寧,樂可小說),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那扇破木門“吱呀”開了一條縫,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怪味兒猛地撲出來,嗆得我往后一仰。那味兒,像把陳年老藥罐子、燒透的香灰堆、還有不知道多少年沒挪窩的狐貍洞黃皮子窩全攪和在一塊兒了,又悶又沖,直往腦仁里鉆,頂?shù)梦已矍鞍l(fā)花。
門縫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就最里頭一點豆大的油燈火苗子,鬼火似的晃著。郭大先生那破鑼嗓子,干得像是老樹皮在砂石地上磨,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那黑窟窿里往外蹦:“黃仙抬轎……紅繩纏身……三姑那丫頭……也遭了殃?”
那聲音又冷又空,壓根不像從活人腔子里發(fā)出來的,倒像是墳圈子里的風刮過爛棺材板子。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子,砸得我骨頭縫里都往外冒寒氣。
“是!是!”我撲通一聲就跪在門口冰冷的泥地上,膝蓋砸得生疼也顧不上,嗓子眼兒又干又緊,帶著哭腔,話都說不利索了,“郭大先生!求您救命!小石頭……小石頭讓黃皮子禍害了!眼珠子沒了!三姑奶……三姑奶想救他,結果……結果脖子上鉆進那鬼東西了!那‘紅繩’……活了!就在她脖子上拱!我爹他們全沒轍了!求您老人家發(fā)發(fā)慈悲,救救三姑奶,救救我們屯子吧!”我砰砰地磕頭,腦門子撞在凍硬的泥地上,又冷又疼。
窩棚里死一樣靜。只有那點油燈火苗子在破窗戶紙后面,不安分地跳著,把門縫里那點光影子扯得忽長忽短,像個吊死鬼在晃蕩。
過了好像一輩子那么長,郭大先生那破風箱似的聲音才又響起來,調門兒沒變,還是冷冰冰的:“……三姑……動‘它’了?”
“動了!動了!”我趕緊點頭,腦門子上的泥都顧不上擦,“三姑奶用刮臉刀割開了小石頭脖子上的印子,里頭……里頭真有一根血糊糊的‘筋’!她用黃粉子按上去,結果……結果那玩意兒斷了半截,剩下半截‘嗖’一下就鉆三姑奶脖子里去了!就在這兒!”我指著自己脖子側面,鎖骨往上那塊兒,渾身直哆嗦,“鼓了個包!還會動!”
又是一陣讓人心慌的沉默。
“……黃仙索命……紅繩寄身……這是鐵了心要拉人填坑啊……”郭大先生的聲音幽幽的,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什么東西說話,“……三姑那丫頭……膽子忒大……沾了‘死竅’的穢物……也敢硬碰……”
死竅?穢物?我聽得云里霧里,只覺得一股子更冷的寒氣順著脊椎往上爬。
“進來吧?!遍T縫里那聲音突然說道。
那扇破木板門,無聲無息地,又往里開大了些,露出黑洞洞的門洞,活像一張等著吃人的大嘴。
我頭皮一炸,看著那深不見底的黑,腿肚子有點轉筋??梢幌氲饺媚滩弊由夏莻€蠕動的包,想到爹他們還在老槐樹底下眼巴巴等著,我一咬牙,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心一橫,低頭鉆了進去。
窩棚里那股子怪味兒更濃了,濃得化不開,熏得我一陣陣發(fā)暈。地方小得可憐,靠墻一張破板床,上面鋪著辨不出顏色的獸皮褥子。屋子當間兒,一張三條腿的破桌子(另一條腿用石頭墊著),上面擺著個黑黢黢、缺了口的粗陶碗,碗里盛著半碗渾濁的水。旁邊一盞小小的豆油燈,燈捻子細得可憐,豆大的火苗昏黃搖曳,勉強照亮周圍巴掌大的一塊地方,把屋里其他角落襯得更加幽深黑暗。
一個人影,就盤腿坐在那破板床的陰影里。
郭大先生。
油燈光太暗,只能照出他一個模糊的輪廓。瘦,瘦得像一把干柴,裹在一件看不出年代、辨不出顏色的破舊袍子里,袍子又寬又大,空蕩蕩地罩在身上。臉完全隱在陰影里,看不真切,只有兩點極其微弱、像是隨時會熄滅的幽光,大概是眼睛的位置。
他就那么一動不動地坐著,像一塊深埋在泥土里的老樹根,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濃得化不開的……死氣。不是三姑奶那種剛中邪的邪氣,是一種……仿佛已經在這里枯坐了幾百年的、沉淀下來的、冰冷的腐朽氣。
“靠……靠山屯栓柱……給……給郭大先生磕頭了……”我腿一軟,又想跪下。
“省了?!标幱袄锬巧硢〉穆曇舸驍辔?,干澀得像砂紙刮木頭,“東西……帶來了?”
“東西?”我一愣,腦子一片空白。
“你爹……讓你空著手來?”郭大先生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但那兩點幽光似乎閃爍了一下,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
我猛地想起爹最后那句話!“……求他老人家救命!……帶上東西!” 我當時嚇懵了,只顧著跑,根本沒問帶啥東西!
“沒……沒帶……”我臉臊得通紅,結結巴巴,“我爹……我爹就說求您救命……沒說……沒說帶啥……”
“呵……”陰影里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帶著一絲嘲諷意味的嗤笑,像是夜梟在枯枝上磨爪子,“……栓柱他爹……還是那么……莽撞……”
我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又急又怕,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郭大先生沒再說話。他枯坐在陰影里,像尊石像。窩棚里死寂一片,只有豆油燈芯燃燒時發(fā)出的極其微弱的“噼啪”聲,還有我粗重緊張的呼吸聲。
時間一點點過去,每一秒都像刀子在我心上拉。三姑奶脖子上那東西……現(xiàn)在咋樣了?爹他們……還撐得住嗎?
就在我快要被這死寂和恐懼壓垮的時候,郭大先生終于動了。
他極其緩慢地、極其僵硬地,從盤坐的姿勢,挪動著身體。骨頭關節(jié)發(fā)出“嘎嘣、嘎嘣”的輕響,像是生銹的門軸在艱難轉動。他佝僂著腰,顫巍巍地,試圖從那張破板床上下來。
我下意識地想上前攙扶,可剛往前挪了一步,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著草藥、香灰、腐朽和……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墳墓深處的陰冷氣息猛地撲面而來!我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冰冷粘稠的墻,呼吸一窒,硬生生被那股氣息逼得倒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粗糙冰冷的泥巴墻上,胸口悶得發(fā)慌。
郭大先生根本沒看我。他佝僂著身子,像一棵隨時會折斷的老枯樹,極其緩慢地挪到那張三條腿的破桌子前??菔莸萌缤B爪的手,伸向桌子底下一個同樣黑黢黢、蒙著厚厚灰塵的破藤條箱子。
他掀開箱蓋的動作慢得讓人心焦。一股更加濃烈的、帶著土腥和金屬銹蝕味的陳舊氣息涌了出來。他枯瘦的手在箱子里摸索著,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昏黃的油燈光下,我看不清箱子里有什么,只能看到他摸索了好一會兒,終于從箱底摸出幾樣東西。
幾枚邊緣磨得發(fā)亮、泛著暗沉銅綠的……大錢兒?看著比普通的銅錢大一圈,厚實一些,上面似乎還刻著些模糊的紋路。
還有一小把黑黢黢、形狀不規(guī)則的小石子兒,看不出是啥材質,表面坑坑洼洼,在油燈下泛著一種不祥的幽光。
最后,是一個小小的、用某種暗紅色木頭雕刻成的……鈴鐺?只有拇指肚大小,形狀很怪,像是個扭曲的獸頭,嘴巴大張著,中間懸著一顆更小的、同樣暗紅的木珠子。那鈴鐺通體透著一種沉郁的暗紅,像是被血浸透了又干涸了無數(shù)遍。
郭大先生把這幾樣東西攏在枯瘦的手心里,又佝僂著身子,極其緩慢地挪回板床邊坐下,重新隱入那片濃重的陰影里。他低下頭,枯瘦的雙手捧著那幾樣東西,湊到昏黃的油燈下,開始極其緩慢地、一下一下地……摩挲。
他的動作很輕,很慢。布滿老年斑和厚厚繭子的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撫過那幾枚冰涼的古銅錢邊緣,撫過那些坑洼不平的黑色石子表面,最后,停留在那枚暗紅色的、獸頭形狀的小木鈴鐺上。他的指尖在那扭曲的獸頭紋路上細細地描摹著,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沉重。
窩棚里靜得可怕。只有他指腹摩挲過冰冷物件時發(fā)出的極其細微的“沙沙”聲,還有油燈芯燃燒時偶爾爆出的、更加微弱的“噼啪”聲。那股子混合著草藥、香灰、金屬銹蝕和木頭腐朽的怪異氣味,混合著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如同古墓般陰冷的氣息,沉甸甸地彌漫在狹小的空間里,壓得我?guī)缀醮贿^氣。
我縮在墻角冰冷的泥地上,后背緊貼著粗糙的土墻,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放到了最輕。眼睛死死盯著陰影里那個模糊佝僂的身影,盯著他手中那幾樣在昏黃燈火下泛著詭異微光的東西。心跳得像擂鼓,撞得耳膜嗡嗡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鍋里煎熬。三姑奶脖子上那東西蠕動的樣子,爹他們絕望的眼神,在我腦子里交替閃現(xiàn)。
郭大先生……他到底在做什么?這些東西……能救三姑奶嗎?
就在我精神緊繃到極點,快要被這死寂逼瘋的時候——
郭大先生摩挲木鈴鐺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他那一直低垂著的、隱在陰影里的頭顱,毫無預兆地、極其僵硬地抬了起來!
窩棚里昏黃的油燈光,終于勉強照亮了他小半張臉。
那是一張……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臉。
皮膚是近乎透明的蠟黃色,緊緊包裹著高聳的顴骨和深陷的眼窩,上面布滿了縱橫交錯、深如刀刻的皺紋,每一道都像是凝固著歲月的苦難和風霜。嘴唇干癟,緊緊地抿著,幾乎看不到血色。而最讓人頭皮炸裂的,是那雙眼睛!
渾濁!渾濁得如同兩口積滿了泥漿的枯井!眼白是渾濁的黃色,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而那瞳孔……那瞳孔的顏色極其怪異,在昏黃的油燈映照下,竟然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暗金的色澤!極其深邃,極其冰冷,像兩口通往幽冥的漩渦!此刻,這雙暗金色的、渾濁的瞳孔,正直勾勾地、穿透了窩棚的黑暗和土墻,死死地盯向……老槐樹的方向!
他的眼神里,沒有了剛才的枯寂和疲憊,只剩下一種……被徹底激怒的、如同火山爆發(fā)前兆的、冰冷刺骨的驚怒!
一股無形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意,猛地從他佝僂的身體里爆發(fā)出來!瞬間席卷了整個窩棚!那盞豆油燈的火苗“噗”地一聲,瘋狂地搖曳起來,光影亂舞,幾近熄滅!連我縮在墻角,都感覺一股冰冷的、帶著強烈威壓的氣息如同實質的潮水般拍打過來,凍得我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顫!
“孽障……安敢如此!”郭大先生那沙啞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如同金鐵摩擦般刺耳的尖利!每一個字都像是裹挾著冰碴子,狠狠砸在空氣里!
“叮鈴……叮鈴鈴……叮鈴鈴鈴……”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
窩棚外面,那些掛在門口、之前一直悄無聲息的紅布條系著的銅鈴鐺!
毫無預兆地!
瘋了似的狂響起來!
鈴聲不再是夜風輕拂的微響,而是變得極其急促、極其尖銳、極其凄厲!像是無數(shù)只受驚的寒鴉在同時嘶鳴!又像是有無數(shù)雙冰冷的手在拼命撕扯、搖晃著那些鈴鐺!那聲音穿透破舊的窩棚,毫無阻礙地鉆進我的耳朵,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狠狠扎進我的腦髓深處!震得我眼前發(fā)黑,天旋地轉!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巨大恐懼和靈魂深處被驚擾的戰(zhàn)栗感,瞬間攫住了我!
郭大先生猛地從破板床上站了起來!
他那佝僂的身體在這一刻挺得筆直,像一把出鞘的、銹跡斑斑卻依舊殺氣沖天的古劍!寬大的破舊袍子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枯瘦的左手猛地向前一探,五指張開,虛虛地朝著窩棚門口那狂響不止的銅鈴聲方向,狠狠一抓!同時,他那雙暗金色的、燃燒著冰冷怒火的渾濁瞳孔,死死地盯住門口那片被鈴聲攪亂的黑暗,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古老、如同悶雷滾動般的奇異音節(jié):
“噤!”
“嗡——!”
一股無形的、肉眼不可見的震蕩波,隨著他那聲古老音節(jié),猛地以他枯瘦的身體為中心,轟然擴散開來!
窩棚里那盞瘋狂搖曳、幾近熄滅的豆油燈,火苗猛地一矮,隨即又“呼”地一聲竄起老高,顏色竟在瞬間變得慘白!
而窩棚外,那凄厲刺耳、如同百鬼夜哭的銅鈴聲——
戛然而止!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硬生生扼斷了喉嚨!
死寂!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間重新籠罩了窩棚內外!
只有窩棚里那盞豆油燈,燃燒著慘白的光焰,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將郭大先生那挺立如松、散發(fā)著無盡冰冷威壓的佝僂身影,投在身后粗糙的泥巴墻上,巨大、扭曲,如同……神魔降世!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
東北山村詭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lián)網,樂可小說只為原作者愛吃工夫紅茶的道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愛吃工夫紅茶的道寧并收藏東北山村詭事最新章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