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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階下的陰濕寒氣裹著鐵銹味涌進鼻腔，陸無涯的掌心沁出薄汗。

王語嫣攥著他衣袖的手在發(fā)抖，風清揚的劍傷處滲出的血正順著指縫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暈開暗紅的星子——身后巡邏隊的腳步聲像擂在腦門上的鼓，\"咚、咚、咚\"，每一步都碾著心跳的節(jié)奏。

\"左拐第三個磚縫！\"王語嫣突然拽他往側(cè)邊一躲。

陸無涯幾乎是本能地矮身，帶著兩人閃進墻根的陰影里。

巡邏隊的燈籠光從轉(zhuǎn)角掃過，照亮她蒼白的臉，\"圣子在核心區(qū)設(shè)了三重命鎖，第一重是幻音陣，會把腳步聲放大十倍——剛才那陣響，其實他們離咱們還有半層臺階。\"

陸無涯喉結(jié)動了動。

他能聽見自己血脈里圣典雛形的嗡鳴，那是種類似晨鐘的震顫，在危險逼近時反而更清晰。

風清揚突然按住他肩膀，另一只手將染血的劍橫在胸前：\"無涯，你帶語嫣先走。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片刻。\"

\"前輩！\"王語嫣急得要開口，被陸無涯用眼神止住。

他望著風清揚腕間若隱若現(xiàn)的墨色絲線——方才用武道碑替他斬斷命蠱時，他分明看見那些絲線在風清揚識海里盤成了網(wǎng)，此刻雖斷了主脈，余孽仍在抽絲。

可風清揚的眼神太灼，像當年在思過崖上教他獨孤九劍時那樣，帶著孤注一擲的堅定。

\"好。\"陸無涯攥緊圣典，\"您撐到我破陣，便算贏。\"

風清揚笑了，那笑里帶著幾分釋然：\"當年在華山，我教你'無招勝有招'，今日倒要你教我'以命換命'。\"他轉(zhuǎn)身時劍鞘擦過石壁，發(fā)出刺啦一聲，驚得王語嫣縮了縮脖子。

陸無涯借著這聲響拽她往更深處跑，余光瞥見風清揚的身影融進黑暗，像片被風卷走的枯葉。

\"到了。\"王語嫣突然停步。

陸無涯抬頭，只見前方空地上浮著無數(shù)半透明絲線，粗若兒臂的纏成巨網(wǎng)，細如發(fā)絲的織成密簾，在幽藍的命火里泛著冷光。

絲線交錯處偶爾爆起細碎的金芒，像有人在看不見的地方撒了把星子。

\"這就是命鎖迷宮。\"王語嫣的聲音發(fā)顫，\"每條絲線都纏著一段被篡改的命運——我在石牢里聽見圣子說，他用命格術(shù)把七十二個武俠世界的氣運抽成絲，織成這張網(wǎng)。

踏進去的人，會被自己最遺憾的回憶纏住，永遠困在輪回里。\"

陸無涯盯著最近的那根絲線。

他看見線里浮著模糊的人影：有個穿灰布衫的少年跪在破廟前，手里攥著半塊冷掉的炊餅；有個持劍的姑娘在雪地里哭，劍尖插著只染血的玉鐲；還有他自己，在華山雜役房里被師兄踹倒，圣典雛形在丹田燒得發(fā)燙——那是他最不愿想起的往事。

\"閉眼。\"王語嫣突然按住他眼皮，\"用圣典感應(yīng)。

圣子的命格術(shù)再強，也遮不住圣典的光。\"

陸無涯深吸一口氣。

他能感覺到圣典在體內(nèi)發(fā)燙，像塊被火烤過的玉。

意識順著圣典的牽引飄離身體，眼前的絲線突然變得清晰：每根線的紋路里都刻著歪扭的符文，那是天機閣的命術(shù)篆；線與線的節(jié)點處蹲著青面獠牙的命傀，正舉著鐮刀般的爪子，等著有人撞上來。

\"左三，右七，繞開那個金斑節(jié)點。\"王語嫣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來，\"那是圣子埋的陷阱，會把人的生機抽干。\"

陸無涯的意識在絲線間穿梭。

他看見自己十二歲那年被趕下華山時的月亮，看見儀琳第一次替他包扎傷口時，指尖沾著的藥香；看見云無痕在武道長河里對他說\"你的路，要自己走\"時，衣袂翻飛的樣子——這些畫面在絲線里翻涌，卻碰不到他半分。

圣典的光像層暖融融的繭，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到了！\"王語嫣的歡呼驚得他意識一震。

眼前的絲線突然退開，露出塊黑色的玉臺。

臺上嵌著塊青銅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zhuǎn)，每根針尾都拖著條光帶，指向不同的方向。

陸無涯湊近細看，發(fā)現(xiàn)光帶上浮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射雕世界·桃花島主命種\"、\"天龍世界·掃地僧命種\"、\"小李飛刀世界·天機老人命種\"......

\"他不是要掌控彼岸。\"王語嫣的指尖顫抖著劃過\"天命王朝\"四個大字，\"他是要把這些命種養(yǎng)到彼岸開啟時，用諸天武道的氣運重塑自己的命格——這樣就算上界的天罰降下，他也能以'新天命'之姿，成為超越渡劫期的存在！\"

陸無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圣子在天山之巔說過的話：\"武道長河不過是上界的玩物，真正的主宰，是能改寫天命的人。\"原來這\"改寫\"，是要把七十二個世界的氣運當養(yǎng)料，把自己的命盤重鑄！

\"咚——\"

一聲悶響從迷宮外圍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