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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宅。

大門“嘭”地一聲被甩至一邊，羅時璟陰沉著臉走入屋內(nèi)。

掃了一眼漆黑的房間，眼中滑過一絲不耐煩，伸出手松開領(lǐng)帶隨意擱在一邊。

他叉開腿大剌剌地癱在沙發(fā)上。

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轉(zhuǎn)頭看去，對上羅彧玨夾著怒意的眼睛。

“還以為你不回這個家了。”羅彧玨臉上沒有平時的溫和，鏡片折射出寒光。

羅時璟同樣憋著怒氣，直視羅彧玨一字一句道：“這是我家，就算羅昱華死了，你和那個女人結(jié)婚了，這也還是我家，你們別想甩開我！”

看著渾身尖刺的弟弟，羅彧玨眼中閃過一絲心痛，語氣一下軟和不少，“小璟，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就這件事和解了，我以為你知道的，哥哥沒有辦法拋棄你，但同樣沒有辦法離開阿蕓?！彼钌铋]起了眼，語氣無比沉重，“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阿蕓呢？她也是個苦命的女人，我們再清楚不過，她不是自愿嫁給爸的……”

羅時璟輕嗤，似乎不想看見羅彧玨的表情別開了眼，將曾經(jīng)最親密的稱呼在唇齒間碾碎磋磨，“哥哥，你真當(dāng)自己是救世主？她命苦，你就要拯救她？”

“我……”羅彧玨一時語噎，過了一會兒牽動嘴角，眉眼間染上自嘲的笑意，“呵呵，是啊，我不是救世主，我眼睜睜看著父親成為罪人，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他氣死，還有你的媽媽被辜負，還眼睜睜看著顧蕓被逼迫進了羅家……我以為我加倍待你好能消解你對他、對羅家的仇恨，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

他垂著眼輕搖了搖頭，平靜地注視起羅時璟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模樣，目光從這副樣子穿越回他剛被接回羅家的時候。

那時候，他小小的，怯生生的躲在女人身后，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女人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說：“小璟，快叫哥哥?！?

小羅時璟緊咬嘴唇，眼淚溢出眼眶，“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哥哥！我不要離開媽媽……”

他蹲下身伸出手摸他的頭，沒想到被羅時璟一只手狠狠推開。

剎那間，手臂上一道刺目的血紅，小男孩手上尖銳的鑰匙閃著銀光。

女人連忙慌張地道歉，他微笑著說沒關(guān)系，輕輕擦去手臂上的血痕，對小男孩柔聲道：“不喜歡被摸頭的話可以告訴哥哥哦，哥哥會聽的?！?

小小的羅時璟怔怔地看著他，叫出了第一聲稱呼：“對不起，哥哥……”

回憶戛然而止。

羅時璟渾身發(fā)抖，握緊了拳頭，“對，你錯了?！?

在寂靜漆黑的夜里，他突然森然地笑了一聲，“你是錯了，我早就不恨羅昱華了，我有什么要恨他的，羅家給了我金錢和資源，我過得很好，過得很瀟灑，這在以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不恨他，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銳利，看向羅彧玨：“我恨你?！闭f完他頃刻移開目光，補充：“還有那個女人?！?

羅彧玨的臉上有一瞬的愕然，然后陷入無止境的痛苦，發(fā)出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在顫抖：“所以你聯(lián)合程小姐來害我和阿蕓？你想看我痛苦，想報復(fù)我。”

他雙手掩住面孔，“小璟，我們是家人，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夠好?！?

羅時璟冷眼看著陷入自我懷疑的羅彧玨。

“你不該對我好?！彼愂?。

更不該對顧蕓好。

嘴邊溢出一絲苦笑，羅彧玨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程小姐呢？她又是因為什么？”

羅時璟沒有說話。

羅彧玨看著沉默的羅時璟，臉上浮現(xiàn)一個脆弱的微笑，諷刺道：“你牽扯她進來，也是因為她對你好嗎？”

羅時璟充滿恨意的眼神突然間有了一絲迷離，轉(zhuǎn)瞬而過。

“你心里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和愧疚嗎？”羅彧玨問。

羅時璟長吸了一口氣，別過眼去，“沒有?！?

“小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羅彧玨的嗓音帶著悲傷，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