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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時璟透過暖黃色的燈光看程可的臉，她眉頭擰在一起，臉色鐵青，怒目圓睜，暖光打在她臉上很割裂。他恍惚間仿佛從程可身上看到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她發(fā)怒的眉眼逐漸與程可現(xiàn)在生氣的眉眼重合在一起，他突然覺得很煩躁，眸間彌漫起凌厲的寒意，他別過眼去，冷冰冰地拋出幾個字。

“滾出去。”

聽見這毫無情面的話，程可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也不想多說，轉(zhuǎn)身就走。

夜晚的月亮孤零零地掛在天空，沒有一顆星星相伴左右，漆黑一片的路上，僅有幾顆零星的燈光幽幽閃著，時不時吹起一陣森森的冷風(fēng)，吹冷了程可的身體，也吹了她的心。

程可快步走著，不想在這討厭的地方多停留一刻。

回到職工宿舍，程可放輕了腳步回到自己的房間，這還是羅時璟特意給她安排的單人間，程可心上又氣又惱，闔上房門后終于忍不住幾步路沖到床邊把自己拋在床被上，埋著頭哭了起來。

她先是無聲地哭泣，接著越哭越大聲，越哭越覺得委屈，明明是羅時璟先靠近她的，也是他說他們算朋友的，為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哭得這么傷心的人是她??？！

程可想起羅時璟對待陳青青的態(tài)度，縱然陳青青再如何悲慘再如何求饒他始終漠不關(guān)心，像是在看一場不關(guān)己的戲劇，所以他才能毫無負(fù)擔(dān)地說出“無聊”二字。

那兩個字讓程可心驚，也讓她害怕，她再怎么在心里為他辯解他是為了替她出頭才那樣，她也始終不能夠說服自己，她對羅時璟，是心懷芥蒂的。她害怕他，可是她也忘不了羅時璟對自己的好，她感恩身邊每一個善意對待自己的人，感恩在自己遇到困難時出手相助的人，感恩幫助她關(guān)心她的人，更別提羅時璟替她擋酒替她出頭還給她介紹工作給她優(yōu)待，還有今天晚上特意讓廚師做的她的家鄉(xiāng)菜，他所做的種種幫助她的事情，都讓她想要認(rèn)定，他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是一個可以當(dāng)朋友的人。

可是今天晚上，她的朋友突然對她變臉，對她生氣，大聲吼她，甚至把她摔在地上，讓她滾出去。

程可的心涼透了，她太心寒太難過了。

這種感受不亞于小時候面對程利平的轉(zhuǎn)變，程利平一開始并沒有那么不堪，他從不向程可表達(dá)愛意，關(guān)心也不多，但踏實(shí)工作努力掙錢，給她做飯送她上學(xué)，日子過得也還算平淡如水?？墒牵谒藲q那年，程利平失業(yè)之后，一切都變了，他的話變多了，但卻都是侮辱和打壓，他把一切都怪到年紀(jì)小的程可頭上，他一遍又一遍地控訴，控訴她沒有見過面的母親無情浪蕩，拋棄了他們父女二人，他還咒罵他的女兒，說都是因?yàn)橐B(yǎng)她這個賠錢貨他才沒了存款，才會想發(fā)大財(cái)跟著別人做生意，才會最后被騙盡家財(cái)，一無所有。

明白程利平變了之后的日子，程可懂得了什么叫作心寒。只是她沒想到，十年后，她再一次體會到徹骨心寒的滋味。

哭到最后，程可的嗓子沙啞得發(fā)不出聲音了，她依舊把頭埋在枕頭里，像鴕鳥把自己的頭埋進(jìn)沙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