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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整夜的酸雨終于停了。

紅褐色云層緩緩消散，露出背后那輪模糊的太陽。

被腐蝕的垃圾山在陽光下閃爍著病態(tài)的光澤，像一堆巨大的、半消化的骸骨，上方騰起紅色的霧氣。

垃圾山谷深處一塊干凈的土地上，矗立著一座鋼筋、合金板和混凝土搭建成的培育場。合金支架表面布滿了蜂窩狀的蝕痕，卻依舊堅固如初。

陽光透過培育場東側(cè)的玻璃，在菜壟里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珍貴的蔬菜幼苗隨著陽光舒展翠綠的葉片。

菜壟邊上，一張破爛的席子上躺了兩個人，一左一右背對著往外側(cè)躺，中間空出還能躺下一個人的位置。

王然跟章祁明一整夜沒合眼，但都假裝睡著了，沒有一個人愿意先“醒”。

壓在下方的右肩膀發(fā)麻，王然想翻身躺平，內(nèi)心掙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動。

她的舌頭無意識地頂了頂上顎，口腔里似乎還殘存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甜味道......

昨晚她為了回?fù)艟p目，發(fā)了狠地咬章祁明的嘴唇......

起初她確實心存報復(fù)，可后來......

事情有些失控......

想到這里，她的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了章祁明被她親哭，求她停下的畫面.......

王然有些心虛，其中又夾雜著某種道不明的情愫......

另一邊，章祁明的耳尖燙得厲害，像是被酸雨腐蝕過般泛著不自然的紅。

距離猛烈的吻已經(jīng)過去三個小時五十二分，可臉上那份灼燒感卻遲遲沒有褪去。

章祁明下意識摸向下唇，被同樣柔軟的雙瓣重碾的觸感還在.......

指尖碰到唇上傷口的瞬間，章祁明倒抽一口冷氣，卻忍不住又碰了碰。

疼痛像電流般竄過脊椎，帶著某種隱秘的甜蜜。

身后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

“醒了嗎？”

王然問。

她一個翻身，從側(cè)躺改為平躺，左手按上已經(jīng)沒有知覺的右肩。

“醒、醒了的?！?

章祁明也平躺下來。

他轉(zhuǎn)過臉，正對上王然的目光。

兩人皆愣了愣。

兩道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章祁明注意到王然的領(lǐng)口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一小片蒼白的肌膚，快速別開眼。

“回、回去，我?guī)湍阊a衣服吧......抱歉?！彼缓靡馑嫉卣f。

“你道什么歉，我的衣服是緋目撕的，又不是你撕的?！?

說完，王然感覺有些別扭，僵硬地移開目光，卻掃到了章祁明紅腫的唇，以及非常明顯的唇中破皮的褐色傷口。

王然雙頰泛上熱意，反手撐在席子上，“噌”地起身。

“那我們快回去吧。”

“我擔(dān)心老瞎子他們等急了哈哈?！?

王然為掩飾剛剛的慌亂，尷尬笑笑。

章祁明：“好、好的。”

章祁明快速起身，簡單卷起席子放回原地，跟上王然。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他們即將走到垃圾塔下時，正好撞見小玻璃攙扶著老瞎子從拐角處慢慢挪過來。

小玻璃像看到了救星似地開心呼喊：“太好了，阿然你終于回來了！”

“怎么回事？”

王然快步走到老瞎子面前。

老瞎子右肩橫斜著一道猙獰的傷口。

他覆白的眼睛動了動，牽動起臉上連片的燙疤，聲音嘶啞但語氣溫柔地說：“沒事，不用擔(dān)心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