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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德十三年，秋。

汴京朱雀大街的梧桐葉被染成透亮的金箔色，風(fēng)過處如碎金簌簌飄落，覆滿新開的“惠民藥局”前的青石板階。

檐角銅鈴隨秋風(fēng)輕晃，將“懸壺濟世”的匾額影子搖碎在排隊百姓的衣褶間。

柴榮身著細(xì)絹素色常服，頭戴軟腳幞頭，鞋面不經(jīng)意沾了兩片落葉，望著藥局外蜿蜒至街角的長隊，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袖中指尖輕輕摩挲著腰間玉玨 —— 那是他征戰(zhàn)幽州時所得的胡地羊脂玉，此刻溫潤依舊。

身旁的張仲景身著青衫，腰間的青銅醫(yī)鈴換成了木質(zhì)藥牌，更顯親民。

“先生可知”，柴榮聲線低沉，目光掠過人群中一位抱著病兒的婦人，她補丁摞補丁的衣襟上還沾著昨夜的露水，“朕昨日翻閱上報的戶冊，見自設(shè)立惠民藥局以來，汴京疫病死亡率竟降了七成。”

張仲景捋須一笑：“此乃陛下仁政所致。貧道不過按方抓藥，真正救人的，是陛下不計成本開設(shè)在各地的惠民藥局?！?

他話音未落，斜前方老婦人突然踉蹌著跪地，懷中孩童燒得面頰通紅，袖口滑落處可見腕間青紫 —— 那是民間 “刮痧” 留下的血痕。

老婦人跪地哭道：“青天大老爺！求藥局施點救命散吧，我孫兒發(fā)熱七日了！”

張仲景見狀急步上前，青衫下擺掃過滿地落葉，腰間木質(zhì)藥牌輕撞出悶響。

他示意醫(yī)官端來藥碗，卻先用袖口輕輕拭去孩童額角冷汗，才用竹筷撬開牙關(guān)。

褐色藥湯灌下時，孩童無意識地攥緊他的袖口，張仲景便就勢單膝跪地，從袖中取出新制的艾草香囊，以拇指腹部輕輕揉開孩童攥緊的手指，系在孩童頸間：“明日此時若未退熱，可來藥局換方?！?

老婦人叩首時，白發(fā)掃過青石板，柴榮欲扶又止，目光落在她補丁摞補丁的衣襟上。

張仲景不動聲色地側(cè)身擋住帝王身影，袖中艾草香混著藥局內(nèi)飄出的陳皮氣息，在秋風(fēng)中釀成一味安心的藥引。

待老婦人蹣跚離去，柴榮望著她被夕陽拉得細(xì)長的影子，喉結(jié)滾動：“若天下郡縣皆有此等藥局，百姓何愁不康寧？”

張仲景點頭：“陛下已命各州縣設(shè)立醫(yī)館，貧道亦在編纂《太平惠民和劑局方》，不日便可頒行天下?！?

他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此乃貧道新創(chuàng)的‘防疫茶飲方’，以生姜、陳皮、忍冬藤煎服，可預(yù)防時疫?！?

柴榮接過竹簡，指尖劃過 “每縣置義井，定期以石灰清淤” 的記載：“先生不僅治人，更治天下。朕常想，若醫(yī)者皆如先生，何需兵戈？”

正說話間，王樸匆匆趕來，手中捧著一疊文書：“陛下，各地均田制推行遇阻，尤以江南士族為甚。他們竟聯(lián)名上奏，稱‘祖宗田制不可輕改’！”

柴榮臉色一沉：“朕征戰(zhàn)十年，為的便是讓百姓均有田可耕。傳旨下去，敢阻撓均田者，奪其爵，沒其田！”

王樸猶豫片刻，低聲道：“陛下，士族在江南根基深厚，若強行推行，恐生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