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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鬼哭嶼的鋸齒狀礁石刺破海平面，在如鉛的云層下投出猙獰陰影。

韓信立于南宋旗艦甲板，望著前方暗礁群中時隱時現(xiàn)的火光，左手按在腰間青銅劍上，劍鞘上的鳥篆銘文被冷汗浸得發(fā)亮。

“先生，老漁民回來了。”

副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甲胄上的“宋”字旗徽沾著新剝的藤壺，“那老人家說，鬼哭嶼的海盜頭目不掛元旗，只戴魚骨雕飾，船帆繪著狼頭圖騰?！?

韓信轉(zhuǎn)身，借艙內(nèi)燭火看清老漁民遞來的貝殼雕飾：猙獰狼首口中銜著斷刀，正是前朝華人遷居占城的曾延的家族徽記。

“曾延，狼頭旗？”他指尖摩挲雕飾邊緣的珊瑚嵌紋，“或許降服他之后可以得到陳宜中在占城的信息?！?

老漁民撲通跪地，海藻般的胡須掃過甲板：“先生明鑒！小老兒曾在占城為奴，這狼頭旗專劫過往船只，去年臘月還劫過一艘送糧的閩商船，滿船孩童皆被運往占城賣作奴隸——”

話未說完，艙外突然傳來尖銳的呼嘯聲，一支雕翎箭釘入艙壁，箭尾系著血跡未干的布條，上書“止步”兩個歪扭的血字。

“來得好?！?韓信拔箭擲于甲板，“傳我將令，命人撥出二十艘輕舟改裝為糧船，船頭立稻草人，覆以漁網(wǎng)，明日子時入峽道。”

副將皺眉：“先生欲誘敵？可據(jù)老漁民說，曾延的海盜善水戰(zhàn)，我軍輕舟恐難匹敵?！?

“非輕舟，乃‘火舟’?！表n信掀開艙底暗格，露出碼放整齊的陶罐，罐口封著浸油的棉麻，“每船載硫磺百斤，待海盜靠近，以火箭射之，借東南風(fēng)勢，可成火海。”

子時三刻，二十艘“糧船”悄然駛?cè)牍砜迬Z峽道。

船首稻草人披著元軍服飾，腰間晃動的空酒囊在夜風(fēng)中發(fā)出“嘩嘩”輕響。

韓信藏身第三艘船尾，手按火鐮，目光緊盯著兩側(cè)礁石——那里陰影中，狼頭旗正如毒蛇吐信，緩緩展開。

“來了?！备睂⒌牡驼Z混著浪花拍打船幫聲。

三十艘海盜快船從礁石后竄出，船頭立著赤膊漢子，渾身紋著鯊魚圖騰，手中鉤鐮槍掛著骷髏鈴鐺，每劃動一次，便發(fā)出細(xì)碎的“叮當(dāng)”聲。

為首者頭戴青銅狼首面具，腰間懸著九枚人骨串成的項鏈，正是曾延麾下海盜悍將。

“兀那賊將”韓信扯下稻草人衣袍，露出內(nèi)襯的玄色深衣，“某乃大宋元帥韓信，你家主曾延私通元寇，劫掠漢民，可知罪否？”

海盜頭領(lǐng)的狼首面具閃過幽光，操著占城口音的漢語怪笑：“漢人狗官也配問某？家主早聽陳相爺說了，宋室已亡，占城才是華夏正。。?！?

話音未落，韓信已擲出火鐮，火星濺入陶罐，“轟”地騰起丈高火焰。二十艘糧船同時起火，硫磺混著魚油的濃煙如黑龍騰空，瞬間籠罩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