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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東方欲曉，李清照踩著未干的青苔進(jìn)入保寧城內(nèi)文廟，文廟殘破的檐角還偶爾滴著夜雨。

殘破的孔子像后，藏著半截被香火熏黑的活字盤——這是她兩日前用賭局從城內(nèi)刻書匠手里贏來的《洪武正韻》字模。

李清照廣袖拂過積灰的印刷活字盤，\"仁義禮智信\"五枚銅模在掌心沁著寒涼。

\"先生真要拿圣人典籍當(dāng)賭注？\"暗處閃出一獨臂拓碑人——也是此間文廟的守廟人，他將搗碎的茜草汁倒入硯臺。

李清照莞爾，“哪是什么圣人典籍，只是隨手謄抄的些許手稿罷了”。

她指尖蘸取茜草汁，殷紅墨跡在《洪武正韻》字模間游走，將\"骰\"字銅模取出硯臺旁浸染。

如血的墨汁經(jīng)過她那首《夏日絕句》，在宣紙上洇出詭譎的紋路。

\"先生，這'鬼'字有問題，墨色怎的竟發(fā)藍(lán)？\"獨臂守廟人那在硯臺中添加朱砂后繼續(xù)研磨的手突然頓住。

檐外驚起的寒鴉掠過殘破的孔子像，爪尖勾斷蛛網(wǎng)，露出圣像背后用炭筆新繪的劍門關(guān)暗道圖——當(dāng)初她為補完《金石錄》，曾經(jīng)和趙明誠共同走過。

李清照捻起宣紙，對著破窗漏進(jìn)的晨光輕呵：\"只是用了點靺鞨巫祝的鴆毒符，正好用來顯現(xiàn)那群胡虜?shù)募芍M。\"

紙面\"死亦為鬼雄\"的\"鬼\"字遇著水汽，筆畫間即滲出了靛藍(lán)紋路——那是用魚鰾膠混著孔雀石粉謄抄的滿文咒語。

李清照繼續(xù)拈起\"骰\"字的活字，又一次在《夏日絕句》的\"雄\"字旁輕輕一壓，終于完成了這道工序。

\"賭坊黑話藏在平仄里，比烽火傳訊更妙，\"她突然改用汴京賭坊的切口語調(diào)，\"三六九等天牌路，要過劍門走巽位——這句得嵌在'不肯過江東'的'江'字提勾里。\"似乎是篤定了清軍的敗逃路線。

辰時初刻，城頭升起一排紙鳶。每只紙鳶上面都拖著《醉花陰》詞箋快速掠過城頭。

李清照在\"東籬把酒黃昏后\"的\"酒\"字三點水中，用礬水寫著猜測的吳軍撤軍路線。

當(dāng)守軍用弓箭射落紙鳶時，燒焦的宣紙隨風(fēng)飄散，恰好落在各處的營房。

鑲藍(lán)旗佐領(lǐng)拾到半片殘詞，對著火光細(xì)看：\"'死亦為鬼雄'的'鬼'字墨色發(fā)藍(lán)……\"

話音未落，親兵驚呼——那些字跡隨體溫竟顯現(xiàn)出滿洲文！

敗軍臨江所忌諱的\"烏江\"二字，正用靺鞨巫術(shù)的符文寫法藏在\"雄\"字右半，驚得他失手打翻了照亮的火把。

辰時未過，因“走水”造成的混亂，勉強被各營將官收攏彈壓。但隨著紙鳶落地，城內(nèi)各處又已暗流洶涌。

正黃旗馬弁發(fā)現(xiàn)一個糧袋里塞著《聲聲慢》殘頁：\"'三杯兩盞淡酒'的'酒'字竟然寫了錯字——這分明就是一個'鴆'字！\"

\"妖術(shù)！這是妖術(shù)！這是漢狗的詛咒！\"鑲白旗把總看著手中殘頁，馬廄突然炸開嘶吼。

受驚的戰(zhàn)馬撞翻草料垛，露出埋藏的《鷓鴣天》詞箋——\"不如隨分尊前醉\"的\"醉\"字里，藏著洪承疇“密信”拓片的微縮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