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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我仿佛感覺有救贖的東西降臨。

我?guī)缀醯谝粫r間慌亂的抓到手機，連看都不看屏幕直接接聽。

“喂?！?

我很急切的對著那邊說話。

只是……傳來的并不是我想聽到的聲音，是李小霞打過來的。

剛剛一下子拉到頭頂?shù)男挠只芈?，不舒服的感覺從未散盡，現(xiàn)在整個人都被復(fù)雜的情緒泡著。

李小霞也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只不過現(xiàn)在我們都沒有辦法能聯(lián)系得上人，我問過趙律師，趙律師說讓我們暫時不要和他們聯(lián)系，以確保安全。

他把我們所有人的退路都想好了，甚至當(dāng)初李小霞回老家也可能是局部考慮這因素他才沒強留。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把我的心臟往下扯，有一股墜痛感，這一下子導(dǎo)致了我又重新吐了起來。

“小梅，你沒事吧？”

“喂？”

“還好嗎？”李小霞在那邊說：“他們是配合警方部署，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你先不要自亂陣腳，小梅，你要相信他。

他這個人……一個人走了這么遠(yuǎn)的路，幾乎沒有幾段路是平順的，可他還是走到今天，還是走到現(xiàn)在。

我覺得咱們都應(yīng)該相信他，老天爺有眼，他一定會轉(zhuǎn)危為安、逢兇化吉。

你還有孩子，他們還需要你撐著，你聽我的，相信他，把眼前的事顧好，正常先過著日子，等他回來。

他一定會回來，一定會。”

“姐，我知道。你放心吧，就像你說的，現(xiàn)在我們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相信他。

你也好好的，咱們都好好的，一起等他回來?！?

他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后來李小霞也跟我說一些關(guān)于生意場上的事，或許在那之前王浩已經(jīng)和她通過風(fēng)，所以她知道現(xiàn)在廠子是什么情況。

“他的意思是申請破產(chǎn)，這可以最大層次上降低損失。但其實我知道他不甘心。為了這個家具廠，他幾乎耗盡所有精力。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廠子給他的，那些工人也舍不得他，前幾天他們還給我打電話，說暫時不要工資也無所謂，只要能把廠子穩(wěn)下來，大家愿意陪著他走這一段艱難的路。

他們都覺得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小梅，你是怎么想的？”李小霞說：“這些事兒雖然提起來有些殘忍，但還得早點兒考慮才是。必走的路沒辦法?！?

我吁了好幾口氣。

一開始扶著洗手池站著，后來挨著墻走了兩步，到底還是有點不舒服，頭暈暈沉沉的，我干脆坐在馬桶上和李小霞說話。

“其實現(xiàn)在該抵的也都抵的差不多了，主要就是考慮工人的問題，工人的工資，還有整個生產(chǎn)線，銷售線。之前我沒問過他具體事宜，但我覺得運轉(zhuǎn)模式大概和豆腐廠差不多。

他之所以沒有直接申請破產(chǎn)，也是想把這條路留著吧？你說我說的對嗎？”

“對，他肯定是這么想的。這是他給自己留的退路，他要是想放棄早就自己一個人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說實話，我也沒管過廠子里什么事，只是一開始幫幫忙，但說起來也有些感情，我也舍不得這個廠子就這么沒了。

但現(xiàn)在這個事兒主要還得看你，看你如何決定。”

“姐，其實有一個事兒我一直想不通。但他不讓我提，我也不敢隨時都掛著一張嘴問。”我把心頭的疑問說出來：“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市民而已，即便和余小志那種人有沖突，有仇恨，但事關(guān)重大，上頭不應(yīng)該保護(hù)他才對？怎么讓他以身犯險呢？

他自己有這個意向我知道，可是他們也不能……也不能是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呀，他們要部署一件事兒肯定他們的想法，怎么會……怎么就同意他去了呢？”

我聽到李小霞在電話里頭嘆了一口氣。

我也跟著連連嘆了好幾口氣。

我甚至都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一行尸走肉，像是游戲里被人操縱著沒有感情的機器。

可是除了這樣和李小霞聊著打發(fā)時間，我還能干什么呢？

只有這樣心里才稍微舒服一點，盡管沒有完全轉(zhuǎn)開注意力，起碼還有人陪著。

“看來很多事兒你還不知道?！?

李小霞在那邊冒了一句。

這句話一下子撥動了我的心弦，我好像又因為好奇重新活回來了。

當(dāng)然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什么事兒？你能跟我說說嗎？”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間長，中間這么多年，而且，像李小霞這種溫婉性格，我估計他也愿意說一些事，即便不是完全展現(xiàn)，但會在共同生活時提到一些。

“也沒什么不好說的。這個事兒估計多半還是和他父母有關(guān)。你應(yīng)該沒見過他父母吧？以前見過嗎？”

“我沒有。從來沒見過。只是上學(xué)的時候聽說過，有些同學(xué)都說他家庭環(huán)境不是很好，說他媽……不是，說他爸重新給他找了一個后媽，好像是這樣，反正就是日子過得并不好，這種事兒本來提出來就讓人不舒服，我也沒和他直接聊過?！?

“他爸重新給他找了一個后媽？”

“嗯，同學(xué)們是這么說的。不是嗎？”即便只是同學(xué)，但這些事兒也不至于有差池吧？

然而我想什么什么就成真了。

李小霞給我揭曉，她說：“什么他爸給他重新找了一個后媽，你們的消息不準(zhǔn)啊。

不是這樣的，應(yīng)該反過來。他媽媽是親生的媽媽，那個男的并非是他爸，而是一個……應(yīng)該一直挺喜歡他媽的人，但他又不想他們在一起，所以一直抗拒，直到后來他媽離世，他背井離鄉(xiāng)?！?

“親媽？”

我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這里頭大有事情啊。

“對。”

“那……”我心里抖了一下，最終還是問了：“那他媽媽為什么對他那樣？讓人家都以為是后媽？這里頭到底有什么事兒??？”

“因為他爸走的早，他媽受到打擊了。他爸以前在邊防，緝毒警。后來自主申請當(dāng)臥底，后面的事兒你應(yīng)該能猜到了，當(dāng)時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公開演了一場戲，當(dāng)著人的面兒把他爸給抓走了。

所有人都指著他們娘倆罵，說他們是叛徒的家人，說他爸丟祖宗的臉，害人終害己。

一直到后來好多年后才平反。”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好像一下全都能想得通了。無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他都一定會選擇配合警方，也會只身前往。

他是一個普通的市民沒錯。

他是我想共度一生的男人沒錯。

他是我肚子里兩個孩子的爸爸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