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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

長安樂府署的柏梁臺浸在暮色里，李延年指尖劃過五弦筑的冰弦，突然聽見弦絲深處傳來楚地巫歌的韻腳。三日前衛(wèi)青大破匈奴的捷報傳來，武帝命他三日內譜成《天馬歌》，可西域進貢的汗血馬嘶鳴聲總與舊譜犯沖——就像當年他妹妹李夫人臨終時，那首總也唱不準宮調的《北方有佳人》。

子時三更，李延年揣著殘缺的《樂經(jīng)》抄本摸進未央宮冰室。存放祭祀樂器的青銅架突然滲出黑霧，二十八盞白骨燈籠在霧中亮起，照見案幾上擺著枚刻有\(zhòng)"樂\"字的星宿算珠——正是三年前他典當嗅覺換《郊祀歌》譜時，幽冥當鋪掌柜用過的器物。

\"樂府令這次想換什么？\"青銅儺面從霧中浮現(xiàn)，掌柜手中竹簡寫著武帝剛作的《西極天馬歌》：\"天馬來，從西極......\"

\"我要補全武帝親征匈奴時毀去的戰(zhàn)歌殘譜。\"李延年展開血跡斑斑的羊皮卷，上面是陣亡樂師用箭簇刻的《祁連哀》。儺面人突然撥動算盤，算珠碰撞出匈奴胡笳與漢軍鼓點的廝殺聲：\"典當聽覺，戰(zhàn)歌可自行補全，但新采的趙代之謳會預言未來禍事。\"

當李延年咬破舌尖在甲骨文契約按下血印時，未察覺夏代龍璽印鑒旁多了個\"巫\"字殘影。

七日后柏梁臺試奏，詭異之事接連發(fā)生：樂府謄錄的《戰(zhàn)城南》突然長出匈奴文字；采詩官從燕地帶回的民謠《塘上行》，竟準確預言了三年后李夫人病逝的場景。最可怕的是童謠《衛(wèi)皇后》——\"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不見衛(wèi)子夫霸天下\"，嚇得武帝當場砸了筑琴。

\"樂府詩在自行修正天命。\"太史令司馬遷深夜闖入樂府署，手中簡牘記錄著詭異現(xiàn)象：\"《陌上桑》詞句重組后變成'巫蠱起椒房'，這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