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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再拖下去，局面只能越來越壞，燕軍將徹底喪失主動。

王凝之在等燕軍出城，但沒有等到。

大水已經(jīng)漫過了護城河，將城門和城墻浸泡在水中，守軍將城門的縫隙全部堵死，暫時保證了水進不去。

城內(nèi)也封堵了那條入城的溝渠，因為它的威脅比城外的護城河還大，早就漫了出來。

百姓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水源，只能在城中打井取水，一時間，連水都成了稀罕物，需要花錢購買。

圍城兩個月后，城中怨聲四起，普通百姓能有多少存糧，又能有多少家財，這般坐困愁城，連水都需要買，日子很快就過不下去了。

城中開始出現(xiàn)騷亂，哄搶，尤其是南城的百姓聚集地，一片混亂，官府根本不敢進入。

北城的貴族們都家有惡奴，倒還穩(wěn)得住局面。

尤其是慕容評，手握兵權(quán)，錢糧更是不計其數(shù)，城中騷動后，他將大軍調(diào)回府邸周邊駐防，防守之嚴(yán)密，已經(jīng)不亞于邊上的皇宮。

不少貴族送上財物，尋求他的庇護，他是來者不拒，答應(yīng)時機成熟，帶這些人一起返回龍城，慕容鮮卑的龍興之地。

消息傳出后，鮮卑貴族們更是踏破了他家的門檻。

慕容暐自然得知了這個情況，不過他拿這位爺爺輩的守財奴毫無辦法。

進入冬季后，城中的形勢愈發(fā)嚴(yán)峻。

百姓們買不起炭，又不能出城砍柴，取暖都成了大問題。

不少人拆了房屋，數(shù)戶人家擠在一起，艱難度日。

王凝之站在加高的堤壩上，他雖然看不到城中的具體情形，但這并不難猜測。

圍城一旦開始，百姓的命便如同草芥，根本無人在意，所有的資源都會被軍隊壟斷。

如果最后守城勝利，主將還會被載入史冊，大書特書，而城內(nèi)的累累白骨卻無人問津。

謝玄走了過來，看了下王凝之的神色，試探著問道：“姊夫不忍心了？”

王凝之答非所問，“沒想到慕容暐和慕容評這么能拖，都這樣了，還在城中窩著不動?！?

謝玄笑道：“姊夫你就是不忍心了。”

王凝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幼稚，陣前不許說這些。”

“我這不是私下說嘛，”謝玄嘆道：“當(dāng)年魏武水淹鄴城，據(jù)說城中餓死大半，再這么下去，歷史就要重演了?！?

王凝之沒理他。

戰(zhàn)爭就是這么殘酷，他手下死傷了那么多人，又調(diào)動了十幾萬民夫過來挖渠，大冬天的在野外安營，他再怎么不忍心，也只能堅持下去。

謝玄當(dāng)然不是來勸王凝之收手的，他沒那么迂腐，只是猜到姊夫難受，過來陪他聊上幾句，寬慰一下。

這個冬天，城內(nèi)城外的人都很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