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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延的群山之中，劉牢之帶著司州軍正在艱難地跋涉。

在涉縣完成補給后，司州軍扔下所有的輜重，僅帶著數(shù)日的口糧，沒有往西進攻潞縣，而是掉頭南下，沿著山道前往陵川。

近四萬人在山谷中沉默地穿行，陳特帶人在前面探路，并州的上黨是他們祖輩心心念念的故鄉(xiāng)，這里的一丘一壑，都是他們耳熟能詳?shù)拇嬖凇?

出了陵川，便是泫氏，再往南，是高都，而在高都之南，慕容寶正率軍攻打沈勁鎮(zhèn)守的太行陘。

慕容垂跟著慕容越來到潞縣，城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司州軍的身影，兩人領(lǐng)軍入城，派人前往涉縣查看情況。

過了一夜，消息傳回，司州軍幾日前便離開了涉縣，去向不明。

慕容越低著頭，眼神有些不善，他被逼著讓出了壺關(guān)，司州軍卻又不來攻打潞縣了，他不禁懷疑是不是慕容垂又和王凝之勾搭上了，想一起瓜分大燕。

慕容垂心中的不安得到證實，司州軍的目標(biāo)果然不是潞縣或者壺關(guān)。

正當(dāng)他思索時，慕容越搶先發(fā)難，說道：“敵軍沒有來此，想必是返回了京畿，吳王既然是為勤王而來，當(dāng)盡快繼續(xù)向東，救援鄴城?！?

慕容垂不置可否，問道：“南安王不與我同去嗎？”

“我奉命鎮(zhèn)守壺關(guān)，朝廷并未召我還京?！蹦饺菰教匾庠凇皦仃P(guān)”二字上加高了語調(diào)。

慕容垂毫無表情，只當(dāng)沒聽懂。

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是兩條路，一是帶著這一萬人前往鄴城，二是留在潞縣觀望。

前者的好處很明顯，慕容評不在，他有機會進入鄴城，掌控剩余的禁軍，再激進一點，控制鄴城都是有可能的。

當(dāng)然，風(fēng)險與之并存，萬一可足渾氏在這個時候還惦記著除掉他，那就有點麻煩。

后者則是無功無過，反正壺關(guān)已經(jīng)奪回，可以先看清京畿的局面，再決定要不要動手。

慕容越繼續(xù)在邊上拿言語壓他，“吳王該不會是欺騙軍中將士，其實根本沒想著要入京勤王吧？”

慕容垂不為所動，冷靜回道：“南安王不是說無詔不得入京，我先差人去鄴城呈上我的奏疏，看看陛下如何回復(fù)。”

慕容越憤怒地站起身，“吳王何以前后不一，奪了我的壺關(guān)，卻又遷延不進?！?

慕容垂不慌不忙地也站了起來，看著慕容越，冷然道：“要不要我?guī)湍慊貞浵?，你的壺關(guān)是怎么來的。”

慕容越握緊雙拳，上前一步，可視線對上慕容垂冷冽的眼神后，他有些發(fā)怵，咬著牙說了句：“那就等鄴城回復(fù)再說?！?

慕容垂傲然地點點頭，走了出去。

慕容越在后面氣得直跺腳，但又沒有捋虎須的勇氣。

回到軍中的慕容垂閉目沉思，手指輕叩，盤算起利弊得失來，自從前往平陽之后，他便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單純的將領(lǐng)了。

朝廷容不下他，可燕國是他父祖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如今天子年幼，婦人干政，奸臣當(dāng)?shù)?，他身為慕容家的子孫，豈能袖手旁觀。

左思右想了好一陣，慕容垂寫下奏疏，表達了自己愿意率并州軍入京，共御晉軍的愿望，一片赤誠之心，望天子知悉，勿要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