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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隨即松開了牛的韁繩，牛一得到自由，立刻瘋狂地四處奔逃。

吳志國恰好站在牛的正面，牛突然朝他沖來，他急忙躲避，卻已無濟于事。

老牛毫不客氣地用頭將他頂起，重重摔進路旁的污水溝中。

江川擔(dān)心牛跑遠，趕緊追趕，而吳志國則在溝里掙扎著想要有人幫忙拉他一把，于是向許楠楠呼救：“許知青，快幫我一把！”

許楠楠冷冷瞪了他一眼，“自求多福吧，我才不會救你。”

余青青看許楠楠拒絕了吳志國，便冷嘲熱諷起來：“許知青，張知青說過，咱們知青要團結(jié)互助，你怎么能見死不救呢？”

許楠楠直接走向余青青：“你想救他？行啊，那你去呀！在這兒說風(fēng)涼話，別裝模作樣了?！?

余青青剛開口解釋，就被許楠楠一把提起丟進污水溝?！肮?，原來你也怕臟啊?！?

污水溝里的水其實并不深，剛到膝蓋位置，這本就是我的計劃——引誘許楠楠出手。

眼看又一次失敗，正準(zhǔn)備放棄時，余青青也掉進了溝里。

吳志國趕忙過去，“余知青，我扶你上來?！?

二話不說，他的手在余青青身上亂抓一陣，隨后將她抱出水面。兩人渾身濕透，散發(fā)著難聞氣味，靠近其他幾人時，大家都紛紛避開。

“太臭了！離遠點！”

約二十分鐘后，江川制服了老牛，將其牽回。此時的老牛已恢復(fù)平靜，與先前狂躁的模樣判若兩牛。

江川再次見到許楠楠，想起剛才抱住她時感受到的柔軟觸感，耳根不禁泛紅，竟有些不好意思直視她。

許楠楠主動走向他，問：“?，F(xiàn)在沒事了吧？”

“嗯，沒事了?！苯ǖ皖^避開目光，許楠楠注意到他微微泛紅的耳朵，以為是天氣炎熱所致。但聯(lián)想到江川先前躲避的眼神，她心中生疑，莫非是因為看到自己，他才如此？

江川欲言又止，最終沒有開口。

“江川同志，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許楠楠直接問道。

江川示意回去再說，隨后她追問起他趕牛的經(jīng)歷，得知他近一個月才歸隊，期間雖偶有異常，但從未如此激烈。

許楠楠想起吳志國，剛才江川抱她下車時，吳志國曾伸手意圖不軌。而此時，吳志國正靠近牛車，她懷疑這是否與吳志國有關(guān)。檢查牛身后，果然發(fā)現(xiàn)一處紅腫傷口，還滲出些許血跡，顯然是新傷。

許楠楠告訴江川：“牛后臀受傷，應(yīng)是被尖銳物刺傷?！?

江川仔細查看后確認(rèn)屬實，目光隨即鎖定吳志國。

吳志國走近，裝作不知情，試圖登上牛車。江川上前阻攔：“是你故意刺傷牛，才讓它發(fā)瘋的吧？”

吳志國矢口否認(rèn)，搖頭說道：“我不清楚你在說什么?！?

話音未落，他的臀部連遭兩記重擊，痛得他驚叫連連，猛然站起，慌忙用手捂住受傷處，退至遠處。

回頭一看，只見許楠楠手中正握著一根竹簽，正是他先前掉落的那根。

“是你剛剛刺了我?！痹S楠楠語氣平靜，卻充滿決心。

許楠楠本可與江川一同前往村支書或大隊長處告發(fā)吳志國，但考慮到自己與沈良田、沈孟安有宿怨，不論對方是否公正，她都不愿接近他們。而且，即便告發(fā)成功，也不過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懲罰，不如親自給吳志國一點教訓(xùn)。

吳志國捂著疼痛難忍的臀部，遠遠避開許楠楠。這女人外表看似柔弱，實則心狠手辣。

三位婦女一致認(rèn)為是吳志國蓄意傷害耕牛，導(dǎo)致其發(fā)狂，紛紛指責(zé)并動手教訓(xùn)他。

“你吃飽了沒事干吧！明知故犯傷害耕牛，差點讓我們摔下牛車，若真摔傷了怎么辦？”

“這種行為簡直不可原諒，揍他！”

最終，在進城途中，吳志國再度挨打，渾身傷痕累累。他因許楠楠刺傷臀部，坐下便疼，想躺下休息卻又無處可容，眾人堅持讓他留在原位，他索性放棄進城，躺在路邊等待同伴返回。

牛車?yán)^續(xù)前行，約二十分鐘后抵達縣城。

江川將車停在一座牌坊旁，讓大家各自辦事，他在此等候。

許楠楠、李苗和余青青剛下車，旁邊不遠處另一輛牛車也停了下來，下來幾位年輕人，其中三位女性和一位男性。

三位年輕女子見到江川，無不露出癡迷神情。

“瞧他多帥氣，可惜出身地主家庭?！?

“出身地主又如何？若他喜歡我，我便嫁給他?！?

“咦，長得好看就能填飽肚子嗎？要是嫁到他們村，連飯都吃不飽，到時候可別餓壞了?！?

幾個女孩見將也不搭理她們，說了幾句后便停了下來。

她們看到許楠楠三人走近，就湊了過來，仔細打量著她們。

許楠楠穿著補丁衣服，顯得有些寒酸，李苗的衣服也不算好，只有余青青穿了一件從老家買的布拉吉，不過由于掉進了臭水溝，衣服臟得失去了原有的光彩，看起來像個小乞丐似的。

那三個女知青看完她們后，掩嘴笑出聲來。

一個高挑臉型偏尖的女孩叫張露露，她說：“昨天在公社分隊時，好像見過你們，你們都是清平灣大隊的新知青。哈哈，清平灣大隊窮得很，收留的知青也沒幾個富裕的。”

“清平灣大隊每年的糧食產(chǎn)量在全公社墊底，分到這里的知青真是倒霉蛋，真可憐啊?！绷硪粋€矮胖的女孩胡圓圓說道。

“我們大隊挨著清平灣大隊，糧食產(chǎn)量總是全公社第一。我擔(dān)心那些清平灣的大隊的知青會跑來我們這里討飯呢。不過看在同是知青的份上，或許我會給點吃的。”第三個叫劉小芳的女孩笑著說。

“這么說，他們是乞丐咯？”

“哈哈哈。”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她們說話時抬著下巴，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似乎覺得自己很高貴，而許楠楠三人則是她們?nèi)⌒Φ哪繕?biāo)。

這三人是鄰村杏花灣大隊的新知青，昨天在公社分隊時，她們確實遇到了許楠楠三人，但當(dāng)時并未留意她們的穿著。

許楠楠也覺得她們眼熟，是同一批坐火車下鄉(xiāng)的知青，只是昨天沒注意她們?nèi)チ四膫€大隊。

余青青毫無集體榮譽感，被嘲諷后沒有反應(yīng)。

李苗回懟道：“你們大隊第一又能怎樣？我們大隊產(chǎn)量低又如何？我們絕不會跑到你們那里討飯。”

“哈哈哈?！比齻€女孩依舊笑著。

張露露笑著調(diào)侃道：“嘿，還挺有志氣的嘛，嘴上這么說，心里肯定羨慕得不得了?！?

“我沒羨慕你們?！崩蠲绶瘩g。

“死鴨子嘴硬，你就是羨慕我們，只是不好意思承認(rèn)而已?！睆埪堵兑琅f笑意盈盈。

李苗聲音小了些，“我真的沒羨慕你們?！?

許楠楠最看不慣這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說道：“你們大隊糧食收得多，不過是地多罷了，哪有什么值得驕傲的？”

張露露立刻反駁：“什么地多？我們大隊的地和你們的一樣多。但我們的莊稼長得好，畝產(chǎn)也高?？纯茨銈兇箨牭那f稼，又矮又黃，想有好收成，只能靠做夢?！?

“哈哈哈哈哈?！比诵α似饋怼?

許楠楠不信兩個相鄰的大隊會因土質(zhì)差別導(dǎo)致產(chǎn)量懸殊，覺得問題可能出在其他地方。

“既然耕地面積一樣，你們產(chǎn)量高，肯定是施肥更多?！?

按規(guī)定，上級分發(fā)的化肥應(yīng)是按面積分配的，每個大隊都該一樣。

這三個新來的女知青只注意到自家產(chǎn)量高，并未深究原因。

“我們大隊土質(zhì)好，所以收成好，怎么，你們這些吃不飽飯的，現(xiàn)在開始羨慕我們了吧？”

“誰羨慕你們，少得意?！崩蠲绮环?。

許楠楠說：“我覺得她們現(xiàn)在就得意得太早了。”

張露露依舊滿是自信：“我們有理由得意，你們怕是連得意的機會都沒有?！?

“那好吧，暫時讓你們得意一年，明年我們大隊的產(chǎn)量肯定超過你們，看你們還有什么可得意的?！痹S楠楠終于忍不住說出這番話。

她已知道兩個大隊產(chǎn)量差距的原因，今年解決這個問題，明年產(chǎn)量必然提升。

那三個女知青還以為她在開玩笑。

“你們大隊這么多年糧食產(chǎn)量全公社墊底，想追上我們，真是癡人說夢。”

“那就等明年再說吧。”

“別抱希望了，明年你們肯定還是不行，等著認(rèn)輸吧?！焙鋈?，張露露提出要跟許楠楠打賭，“既然你這么自信，那咱們就賭一把。我是張露露，要是你們大隊的糧食產(chǎn)量還排在全公社倒數(shù)前三，我就趴在地上讓你把頭當(dāng)板凳踩，怎么樣？”

“行。”

“好，一言為定。你叫什么名字？”

“許楠楠?！?

“好，我記得了?！?

說完，張露露轉(zhuǎn)身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許楠楠和李苗打算先去供銷社，余青青也跟著去了。

余青青身上有一股難聞的味道，許楠楠故意拉李苗避開她，“那邊太嗆人了，咱們離她遠點。”

余青青察覺到許楠楠的嫌棄，立刻上前理論。

“許楠楠，為什么你要看不起我？”

許楠楠不予理會，拉著李苗繼續(xù)往前走。

“太臭了，別讓她靠近?！?

余青青之前也瞧不起她，現(xiàn)在她也要讓余青青體會一下被嫌棄的感覺。

李苗趁機發(fā)泄對余青青的不滿，“剛才隔壁大隊的人嘲笑我們，她一句話都沒說，真是的，一點集體榮譽感都沒有?！?

“別理她，知道她是小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