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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波穿透腳底時,蕭硯聽見海底龍脈崩斷的哀鳴。
巖層相互碾磨的轟鳴自地心涌來,像是某種東西撞在不歸島上面的情形,那些碎裂的星辰墜入歸墟的巨響。
洞外千年古榕轟然傾倒的震顫順著石壁傳來,驚飛的白鷺群撞碎在罡風(fēng)里,翎羽與血珠混著咸腥的海沫,從裂縫間潑灑而下。
當(dāng)最后一聲悶雷般的震顫消逝在云層深處,整個洞府已然接近塌方的情形。
符弘緩緩的松開手來,不屑的笑道:“不愧是段哲,我們走!”
現(xiàn)場只留下蕭硯一個人,此刻的他,一直有些模糊不已,但還是掙扎著。
他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進(jìn)洞府的最深處。
當(dāng)他走到盡頭的那一刻起,內(nèi)心浮現(xiàn)出的只有“震撼”二字。
洞府深處,青銅巨門自地脈裂隙中拔地而起,十丈門扉隱沒于溶洞穹頂?shù)年幱爸小?
千年水霧在門面凝成翡翠色銅銹,如上古巨獸脫落的鱗甲,層層剝蝕處裸露出暗紅胎體,恍若凝固的洪荒血痂。
十二道鐘乳石柱斜插門框,石髓與銅胎交融處生長著熒藍(lán)苔蘚,似星子墜入黃泉的殘光。
門環(huán)是交纏的螭吻,獠牙銜著拳頭大的海藍(lán)髓珠,珠內(nèi)封印著螺旋狀星云紋。
當(dāng)暗河流波漫過門基時,整座銅門便發(fā)出低頻率嗡鳴,鱗狀紋飾隨聲浪翻涌起伏,恍若伏羲時代的困龍正在青銅中蘇醒。
門縫滲出的青銅屑隨風(fēng)化作螢火,在布滿卦爻刻痕的洞壁上投射出巨人搏斗的幻影,每一次明滅都似上古神靈的呼吸。
蕭硯緩步走向前,用手掌貼附在上面,感受其恐怖之處。
想打開這青銅巨門談何容易,但后方的路顯然已經(jīng)塌陷,回頭已是沒有必要的了。
所以當(dāng)下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看看青銅巨門之內(nèi)有否能夠走出去的方法。
蕭硯最先開始使用的蠻力,可任他蠻力再大,也始終無法撼動青銅巨門一豪。
為此,他只能再次用心去感受這一切。
洞府深處的青銅巨門如同被遺忘的古老寓言,表面凝結(jié)著萬年苔痕,在永恒的黑暗中泛出幽冷光澤。
蕭硯指尖劃過門扉凹凸的紋路,能觸到星軌般蜿蜒的溝壑,似沉睡的巨獸脊骨,鐫刻著無法破譯的文明密語。
誤觸的契機(jī)源自腳下苔蘚。
當(dāng)蕭硯踉蹌跌倒時,手掌本能地?fù)蜗蚯嚆~門——恰巧壓住某道獸面紋的第三枚獠牙。
剎那間青芒如活物游走,整座門扉的銹跡簌簌剝落,露出底下未曾風(fēng)化的符紋。
那些符號并非鐫刻,倒像是從青銅內(nèi)部生長出的血管,此刻被外來的溫度喚醒,開始緩慢搏動。
門縫里溢出冰藍(lán)螢火,照亮穹頂垂落的藤蔓。
它們仿佛受到召喚般扭曲翻卷,將青銅獸首口中銜著的圓環(huán)扯動三寸。
某種機(jī)簧咬合的脆響從地底傳來,震得巖壁砂石簌落。
這恰是致命之處,若藤蔓再多纏半圈,暗藏在門軸中的玄鐵刺便會彈射而出。
若圓環(huán)偏移半寸,青銅獸首雙目將噴出腐蝕毒液。
可偏偏是千萬年自然生長的藤蔓,恰好被某片枯葉的重量壓出微妙弧度。
青銅門在寂靜中裂開一線。
青光凝成蝶翼般的薄霧,從門縫里涌出的卻不是風(fēng),而是某種更古老的空寂。
指尖殘留著青銅的寒涼,仿佛觸摸過月亮背面的隕鐵。
最后一道封印瓦解時,整座洞府未發(fā)出半點聲響,唯有門內(nèi)青銅星軌開始自行運(yùn)轉(zhuǎn),如同被驚擾的銀河傾瀉而下,化作齏粉狀的微光。
門后并非家族秘藏,亦非神兵利器。
青銅星屑懸浮在虛無里,勾勒出某個早已湮滅的文明對蒼穹最后的摹寫。
而僥幸闖入者怔立門前,衣擺沾著青苔與銅銹,成為這幕亙古幻景中唯一鮮活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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