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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骷髏的眼窩里凝著一層白霜，在中央空調(diào)的嗡鳴聲中泛著冷光。李昭然的指尖撫過骷髏額間的梵文，那些凸起的刻痕像極了小柔病歷單上扭曲的字跡——\"急性腦膜炎，建議轉(zhuǎn)院\"。秘書第三次提醒會議開始時，他才發(fā)現(xiàn)檀木盒夾層里那張字條已被攥成碎末。

\"李大人，這水晶是古印度苦行僧的修行法器，能鎮(zhèn)宅辟邪。\"三個月前送禮人的諂媚猶在耳畔。彼時水利工程招標(biāo)在即，李昭然隨手將木盒擱在文件柜頂，任積灰漸漸漫過盒面的饕餮紋。卻不知那骷髏頭正對著西北乾位，與窗外新起的塔吊鐵架形成\"雙煞鎖命\"之局。

梁平踏入辦公室時，霉味混著中藥苦澀撲面而來。青蘅的桃木劍突然發(fā)出嗡鳴，劍鋒直指墻角那盆腐爛的仙人掌——潰爛的肉莖里竟盤著九條紅頭蜈蚣，密密麻麻的足須正啃食著黑紫色的腐肉。\"仙人掌屬火，卻養(yǎng)在屬水的西北位，水火相戰(zhàn)，必生陰毒。\"梁平蹲下身，發(fā)現(xiàn)地板磚縫里滲出暗紅水漬，\"更絕的是這地脈被改了流向，所有生氣都順著裂縫流向外邊。\"

陸擎天一把掀翻文件柜，假花下的墻紙上赫然畫著血符。符印中央貼著小柔的滿月照，孩童天真的笑顏被朱砂浸染得猙獰可怖。\"這是南洋降頭術(shù)里的'借命符'，\"蘇婉的玉佩泛起腥紅，\"有人用李大人至親的魂魄，在換他的官運。\"

李昭然踉蹌著扶住桌沿，眼前浮現(xiàn)起無數(shù)個深夜：女兒蜷在病床上，輸著液還不忘把滿分試卷舉給他看；而他總是敷衍兩句，轉(zhuǎn)身又對著手機(jī)處理公務(wù)。此刻他才想起，那尊骷髏的眼窩方向，恰好對著小柔常坐的角落——每次小柔想跟他說話，都要穿過這道陰冷的目光。

梁平揮袖撤去陣眼，三十六個青銅羅盤同時翻轉(zhuǎn)，指針在\"坎\"位瘋狂震顫。\"西北乾位本是貴人方，卻被塔吊截斷龍脈，又遭陰邪之物鎮(zhèn)壓。\"他指著窗外那座鋼鐵巨獸，\"這塔吊的影子每天申時會完全籠罩辦公室，形成'白虎銜尸'的大兇之相。\"青蘅抽出軟劍劈開地磚，腐爛的桃木鎮(zhèn)尸樁露了出來，木樁上刻滿小柔的生辰八字。

當(dāng)龍魂之火燃盡最后一張符咒時，醫(yī)院傳來消息：小柔陷入深度昏迷。李昭然跪在重擺后的辦公室里，看著梁平將金錢樹移栽到東南角生門。\"水生木，木生火，生氣流轉(zhuǎn)才能破局。\"梁平將小柔的繪畫貼在東墻，\"震位屬木，掛孩子的作品，可引文昌星護(hù)佑。\"

但一切都太晚了。七天后的深夜，小柔的心電圖變成直線。李昭然抱著女兒冰冷的身體，突然想起她總說辦公室的水晶會發(fā)光。此刻那尊骷髏早已被銷毀，可他分明又看見藍(lán)幽幽的冷光，在黑暗中凝成無數(shù)只枯槁的手，死死攥住他的咽喉。

三個月后，新上任的工部侍郎看著裝修一新的辦公室，滿意地?fù)崦鴫γ娴摹肚迕魃虾訄D》。落地窗正對龍脈方向，東南角的金錢樹長勢喜人，會議桌呈弧形擺放，既聚氣又避免尖銳棱角沖煞。他不知道，在地板深處，某處腐爛的桃木正在緩慢釋放毒素；更不知道，那張畫的夾層里，還藏著半張泛黃的滿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