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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里彌漫著霉味和血腥味。招弟蜷縮在角落，胳膊上的燙傷已經(jīng)化膿，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看見門口的人影，她恍惚了一下，以為是幻覺。盼娣被捆在鐵架上，嘴角破了，眼神卻依舊倔強(qiáng)，只是在看清來人時，突然紅了眼。

黃毛正叼著煙，拿著那份簽好的設(shè)計方案在獰笑：“還是張工有辦法，這倆娘們……”

話音沒落地，王虎已經(jīng)像頭暴怒的野獸沖了過來。沒人看清他是怎么從后腰摸出開山砍的，只聽見“噗嗤”一聲，刀刃劃破皮肉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格外清晰。黃毛手里的方案散落一地，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血窟窿，眼睛瞪得滾圓，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虎子……”招弟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這一聲徹底點燃了王虎眼底的瘋狂。他沒說話，握著開山砍的手穩(wěn)得可怕，轉(zhuǎn)身走向那群嚇傻的混混。有個壯漢反應(yīng)過來，抄起鋼管就砸，王虎側(cè)身躲過，反手一刀劈在對方胳膊上，骨頭斷裂的脆響混著慘叫炸開。

他混社會時打架不要命，卻有自己的規(guī)矩——不碰女人，不殺無辜?？纱丝炭粗械芑摰膫?，看著盼娣被血浸透的襯衫，那點規(guī)矩被碾得粉碎。刀刀見血，招招致命，他像臺被仇恨驅(qū)動的機(jī)器，眼里只有一片猩紅。

倉庫里很快堆滿了哀嚎的人。張工躲在貨箱后面瑟瑟發(fā)抖，被王虎一腳踹出來時，嚇得尿了褲子：“王總……我有眼不識泰山……”

王虎沒聽，刀刃抵住他的脖子，招弟突然爬過來抱住他的腿：“別殺他……會坐牢的……”

她的手觸到他褲腿的瞬間，王虎渾身一震，像被冰水澆透?？橙性趶埞げ弊由蟿澇鲆坏姥郏瑓s遲遲沒再落下。他看著招弟胳膊上的傷，看著她眼里的恐懼，那股瘋勁像退潮般往下落，只剩下蝕骨的疼。

“滾?！彼曇羲粏?，一腳把張工踹開。

張工連滾帶爬地跑了，剩下沒死的混混也拖著傷逃得沒影。倉庫里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王虎粗重的喘息聲。

他扔掉開山砍，蹲下身解開招弟身上的繩子，指尖觸到她化膿的傷口時，手抖得厲害?！拔襾砹恕彼曇舭l(fā)顫，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對不起，我來晚了……”

招弟搖搖頭，眼淚卻洶涌而出，砸在他手背上，滾燙。盼娣靠在鐵架上，看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看著他眼底翻涌的疼惜，突然明白——姐姐當(dāng)年藏在心底的那個人，原來是他。

王虎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招弟身上，又去解盼娣的繩子。陽光從破窗照進(jìn)來，落在他沾血的手上，落在姐妹倆狼狽的身影上，也落在那把扔在地上的開山砍上，刀刃的寒光里，映出他從未有過的狠戾。

他知道，從砍出第一刀開始，有些東西就回不去了。但他不后悔。

懷里的招弟輕輕動了動，虛弱地說：“念安……”

“孩子在我爹媽那，很安全?！蓖趸⒈Ьo了她，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從今往后，我護(hù)著你們，誰也別想再動一根手指頭?！?

他抱起招弟，又扶著盼娣往外走。身后的倉庫里，血腥味還在彌漫，但對王虎來說，那不是罪惡的證明，是他重新奪回守護(hù)權(quán)的勛章。

至于那些跑掉的人，他沒回頭。有些賬，不急在這一時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