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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得云里霧里的，齊福不太確定的問：“但那個(gè)白衣女人，她看起來…完全正常，怎么可能是怪物呢？”

“這就是恐怖的地方?！备董倰吡搜郾娙耍八芡昝阑煸谌巳豪?，不然等她……”

后面的話付瓊沒明說，齊福猜到了。

吃人?。?

說得差不多了，付瓊對(duì)著眾人說：“夜深了，大家回去休息吧，等明天白衣女人醒了，弄清死因，這事就該徹底了結(jié)了?！?

破四舊時(shí)，六門的祠堂被一把火燒了，當(dāng)時(shí)還是爺爺付生冒死闖進(jìn)去，才救下了委蛇牌位和典籍，但被大火燒得只有殘卷了。

這東西怎么出現(xiàn)的，付瓊無從得知。

只能先處理人傀。

眾人各懷心事，紛紛回了帳篷休息，既然這事今晚了結(jié)不了，就只能等明天了。

齊福躺下后，越想越不對(duì)。

他后知后覺的問阿瑤：“你早就懷疑白家了是不是？所以那天從殯儀館出來，你故意跟我打聽紙?jiān)氖隆！?

阿瑤有點(diǎn)心虛，瞞著齊福的確是她小人之心了。

“我是為了你好?！彼~窮，也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能弱弱的狡辯一句，“畢竟這事牽扯到了你們六門?！?

“放屁！”

齊福一頭扎進(jìn)睡袋里，把拉鏈扯得滋滋響：“你明明就是不信我！”

阿瑤躺在睡袋里，盯著帳篷頂?shù)挠白映了迹嘁蓡栐谀X子盤旋：

害死他們一家，又偷走尸體弄成人傀，是為了什么？

想到這里，她的后背冒起一絲涼氣。

還有她的眼睛，因?yàn)檫@場(chǎng)變故，竟神奇地能夠分辨出人傀和活人，所有事情像一團(tuán)亂麻一樣纏在一起，理不出個(gè)頭緒。

算了，她就是個(gè)尋尸人，剩下的事她也管不了。

帳篷里，煤油燈的光暈昏黃。

阿瑤輾轉(zhuǎn)難眠，她伸出頭去問齊福：“我一直沒想明白，你們齊家靠什么謀生的？”

齊福裝死，他在生氣中。

阿瑤威脅：“你再裝死，就別怪我不客氣?！?

齊福身子下意識(shí)的一抖，他可不敢得罪阿瑤，那后果他又不是沒嘗過。

反問她：“你知道南北殉葬文化嗎？”

“不知道?！卑幤教芍?，指尖無意識(shí)地摩挲著她那把短刀。

“北方流行厚葬，尤其關(guān)中一代承襲了帝王的習(xí)慣，土葬都是至少挖三四米，還做墓室，里面會(huì)放一些桌子、茶碗、金童玉女之類的陶俑，墓口會(huì)用磚水泥封起來，棺材不會(huì)直接接觸到土。”

阿瑤對(duì)這些倒沒有仔細(xì)了解過，一直以為土葬都是一樣，沒想到還有這么多門道。

“這么豪華嗎?”

“倒沒有皇帝陵墓那么夸張，但和南方比起來確實(shí)精致很多，瓷磚、對(duì)聯(lián)、門樓、風(fēng)景畫都有，墓室里及其講究。”

齊福又問：“那南方的呢，你了解嗎？”

“埋三年，起棺再葬。”這個(gè)阿瑤倒是聽喜婆婆講過。

齊福做起了身子繼續(xù)說：“三年?duì)€完肉，四年?duì)€完筋，剩下的就是骨頭，但有些復(fù)葬時(shí)，挖了出來尸體沒爛，筋骨有的還是連著的，這種輕則子孫病痛，重則家宅不寧，所以得剔筋骨，重葬?！?

“這就是我們齊家謀生手段之一，古時(shí)候齊家也做仵作?！?

“那人傀你們齊家如何處理？”

夜更深了，燈下的人影如巨獸匍匐，齊福吐出一口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有些飄忽。

“齊叔有套道具，總共一百零八把，柳葉的挑筋刃，厚背闊口的斬骨刀，一套家伙事，比外科大夫還齊全?！?

“所以人傀也得剔骨？”阿瑤挑眉。

阿瑤想到齊銘的長(zhǎng)相，眉毛橫飛，人也孔武有力，看起來八字都很硬。

也是，干這行的，八字不硬早死了八百回。

“嗯。”齊福狠狠吸了口煙，吐了出來，“人傀是借死人肉白骨，得毀掉顱蓋骨、脊椎骨、腕骨和膝蓋骨才行，不然傷得再重，睡個(gè)把月也就恢復(fù)了?！?

阿瑤沉默片刻，忽然問：“為什么是這幾塊？”

齊福慢悠悠捻滅了煙頭：“顱蓋骨藏魂，脊椎骨通脈，腕骨連心，膝蓋骨主行。毀了這四樣，任它如何，再也翻不了天?！?

*

回了帳篷后，季爻被吵得睡不著。

他聽到睡袋和衣服布料摩擦聲，就知道林澗睡不著，偶爾的急促呼吸聲，是他極力克制情緒是狀態(tài)。

季爻忍不住問好兄弟：“又想起你妹妹的事了？”

三年前林澗的妹妹來部隊(duì)探親，本來早早約好了林澗去接人，結(jié)果上頭突然通知要出任務(wù)，他給妹妹發(fā)了短信后，就將手機(jī)上交了。

等他第三天出完任務(wù)回來時(shí)，妹妹林棠就消失了，報(bào)警之后也無濟(jì)于事。

三年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之后林澗就從部隊(duì)退伍，跟他成立了蒼狼救援隊(duì)。

林澗一直愧疚自責(zé)，成立蒼狼的目的就是找妹妹，三年來也幫助了不少親屬失蹤的人，這對(duì)他來說也是一種慰藉。

這次找上六門就是季爻牽線搭橋的，沒想到跟六門會(huì)合那晚，他沒趕上飛機(jī)，第二天凌晨才到的。

他安慰林澗：“好在這次見識(shí)了六門的厲害，總算看到希望了?！?

林澗不語，只一味的沉默。

他找了林棠三年，杳無音訊，他一直安慰自己，只要沒看到妹妹的尸體，她也許就哪里好好生活著。

或許，是她貪玩，躲起來了。

有時(shí)候，他甚至卑劣的想，哪怕她被拐去給老光棍當(dāng)老婆呢，好歹還有條命在。

萬一找回的是尸體，他又該怎么辦？

一種未知的恐懼襲上心來，從胸腔蔓延開來，漸漸延到四肢百骸，幾乎要擊垮他的骨肉。

這一次，跟以往都不一樣，他眼睜睜看著面前有一扇大門，推開這個(gè)門，也許就有他想要的答案，但他膽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