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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將龍脊堡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徐鳳年指尖在輿圖上那座廢棄哨塔的位置輕輕一點。

“三弟，龍象所言的‘破樓’，加上我查到的地道出口，還有賬冊上的窟窿，都指向了這里?！?

徐無道擦拭短刃的動作未停，刃身映著燭火，寒光幽微。

“張猛是餌，黑石趙家才是釣魚人。”

徐鳳年：“他們圖謀不小。軍械、糧草，甚至可能是軍情。若非我們來了，這龍脊堡怕是要被他們蛀空了?！?

他沉吟片刻。

“我有個法子，或可讓他們自亂陣腳?！?

徐無道：“講。”

“明日，我命人放出風(fēng)聲，就說王府對龍脊堡賬冊的核查，三日內(nèi)便會有結(jié)果。同時，我會‘不經(jīng)意’地讓凌州官場知道，父王對黑石趙家在邊境的一些‘生意’，頗有微詞。”

徐鳳年唇邊勾起一抹弧度。

“雙管齊下，不怕他們不急?！?

徐無道：“你想引蛇出洞？”

徐鳳年：“正是。他們?nèi)粝脘N毀罪證，或者轉(zhuǎn)移贓物，今夜到明夜，是最佳時機(jī)?！?

這法子，倒也直接。

徐無道：“我配合你。明日我會加強(qiáng)軍堡巡查，尤其是各處關(guān)卡要隘。給他們足夠的壓力。”

徐鳳年：“好。那廢棄哨塔，便是我們的‘釣魚臺’?！?

他看著徐無道。

“三弟，此番行事務(wù)必小心。趙家在凌州根深蒂固，軍堡內(nèi)亦有其黨羽，狗急了也會跳墻?！?

徐無道將短刃插回鞘中。

“跳墻的狗，殺了便是?！?

他起身。

“我去安排?！?

翌日。

龍脊堡內(nèi)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徐無道親自帶隊，在堡內(nèi)各處巡視。他所過之處，但凡有兵士軍容不整、操練懈怠者，立時便是一頓軍棍。

幾名平日里仗著與張猛有些瓜葛而跋扈的低級軍官，試圖倚老賣老，被徐無道當(dāng)場廢了修為，扔出軍營。

鐵血手段，震懾全堡。

與此同時，徐鳳年派出的親信，則在凌州城內(nèi)與龍脊堡中“不經(jīng)意”地散布著消息。

“聽說了嗎？世子爺帶來的賬房先生，手段厲害得很，龍脊堡那些陳年爛賬，怕是要兜不住了！”

“何止啊！我還聽說，王爺對黑石趙家近些年的行事，早有不滿，這次怕是要借機(jī)敲打一番！”

流言如風(fēng)，迅速傳遍。

張猛在他的營房內(nèi)坐立不安，汗珠從額角滾落。

“將軍，三公子今日又處置了七八個兄弟，下手極狠！”一名心腹校尉匆匆來報。

張猛一拳砸在桌案上。

“這個徐無道，簡直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來回踱步。

“趙家那邊怎么說？”

校尉：“趙大公子派人傳話，說今夜子時，按原計劃行事。讓我們的人手，務(wù)必配合妥當(dāng)，不能出任何紕漏。”

張猛咬牙。

“原計劃？現(xiàn)在這光景，還敢按原計劃？萬一被徐家那兩個小子撞破……”

他不敢想下去。

校尉：“趙大公子說，世子那邊放出的風(fēng)聲，更像是虛張聲勢，想逼他們自亂陣腳。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鎮(zhèn)定。只要過了今晚，將東西送出去，賬目也處理干凈，他們抓不到實證，又能奈我何？”

張猛心中稍定。

趙明瑞那小子，向來算無遺策，或許真是自己多慮了。

“傳令下去，今夜當(dāng)值的人，都給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尤其是后山哨塔那邊，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夜，再次降臨。

月黑風(fēng)高。

廢棄哨塔周圍，草木森森，蟲鳴都似乎被這壓抑的氣氛所吞噬。

徐無道帶著陳猛及數(shù)十名精銳親衛(wèi)，早已潛伏在暗處，如同蟄伏的獵豹。

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與夜色融為一體。

時間一點點流逝。

子時將近。

幾道鬼祟的身影，借著夜色的掩護(hù)，從軍堡西南角的地道口鉆出，快速向廢棄哨塔方向摸去。

他們行動敏捷，顯然是練家子。

不多時，又有另一批人，約莫十余個，從哨塔另一側(cè)出現(xiàn)。這些人穿著龍脊堡的軍服，領(lǐng)頭的是張猛的一名心腹都尉。

兩撥人在哨塔前匯合，低聲交談幾句，便一起進(jìn)入了哨塔。

哨塔內(nèi)，很快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響，以及搬運重物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