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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天密林之中,有一對男女正在樹下相擁而立。
此時天上的詭異紅光瘴霧都消失不見,周氛唯有一股清澈的白煙飄蕩,隨著風聲驟起于林間,古樹抖落蔭翳,滿眼都是人間歲月靜好的模樣。
從背后看去,男子頭部垂靠在女子肩頸旁,難辨詳細模樣,只能瞧見白衣女子依偎懷中,隨著側(cè)臉淺笑嫣然,頓時如異花初胎,美玉生暈,直讓詭異寒林間都增添幾分的暖色。
一滴、兩滴、三滴……
突兀的聲音乍起,那是嫣紅血色正暈染在女子如雪衣物上,一時間星星點點數(shù)之不盡,恰如紅梅山花般開得艷烈。
但女子渾然不顧面前人的狼狽,仍舊依偎在懷中,絲毫沒有挪動半步,任由噴涌的鮮血匯流而下,最終沿著她的衣襟淌至地面。
這樣生死別離卻難舍難分的場景,本該是因深情到了難以自拔的程度,兩人感情之深本該讓人側(cè)目,然而怪異之處也在這里,即便面前人流淌的血已然如此驚駭,女子卻仍然想要沒有抬眼一瞧的贅念,滿眼只剩眷戀與深情,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再細細觀察還能發(fā)現(xiàn),男子此時的身軀僵立不動,似乎正被一種極其強烈的情緒所震撼,他的身軀早就癱軟,卻被女子緊緊鉗制住沒有倒下。
到了這種異常地步,不管白衣女子散發(fā)著著如何強烈的情感,都不禁讓人在這摯真情愫的畫面里,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令人恐懼的情緒。
終究是這樣的舉動太過怪異,仿佛她眼前深戀著的并非活人,而是某種并不具備生命的死物,如今不過是在用最最銘心椎骨的方式,進行一場莊嚴肅穆的悼念,直至割喉導(dǎo)致的死亡降臨——
畢竟這個時間,并不會太遙遠。
和一般的失血不一樣,割喉導(dǎo)致頸部動脈破裂,屬于外傷性頸動脈破裂,死亡將來得極為猛烈,會在一兩分鐘之內(nèi)流盡身體過半的血液,而當頸部切創(chuàng)流出的血液被吸入切斷的氣管,也會因侵入支氣管和肺內(nèi),最終導(dǎo)致吸入性窒息死亡。
哪怕江聞一只手正緊捂著傷口,也無法改變這一切的結(jié)局,鮮血此時正從他的指縫間片刻不停地傾瀉而出,咽喉中只能發(fā)出含糊至極的嘟囔聲。
“駱姑娘……為什么……”
駱霜兒的表情閃過一絲失落,因為他發(fā)現(xiàn)江聞對她的稱呼,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江聞驚恐地發(fā)現(xiàn)面前這個原本柔柔弱弱、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此時眼睛都不眨地、神經(jīng)質(zhì)般看著自己,身上已經(jīng)充斥著足以讓他感到恐懼的氣息。
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可面前的明明是她沒錯。
如果不是天眼查系統(tǒng)返回的信息沒有任何差錯,江聞都不禁要懷疑游走在幽暗中的駱霜兒,是不是早已經(jīng)被林間鬼物占據(jù)了軀殼;但也正是因為天眼查瀑流出的信息無誤,打消了他一直盤桓在心間的疑慮,才會讓江聞遲疑猶豫了片刻,暴露出堪稱致命的瞬間破綻。
“聞哥,你非要問嗎……”
江聞艱難微弱的聲音從喉間發(fā)出,卻被一只柔荑輕捂而打斷,駱霜兒保持著動作毫無變化,語氣里多了一絲無可奈何,“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留在這里,永遠陪著我呀……”
無形的沙漏終于流盡,也帶走了最后一絲溫存,隨著柔荑出現(xiàn)在了江聞的心口,冰冷的掌心沒有一絲溫度,僅僅欲拒還迎般輕輕推著,仿佛情侶之間的打鬧。
可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就在駱霜兒一閃即逝的眼神之中,江聞察覺出了迥異于常人,平素難以察覺的眷戀和癲狂。
而在微乎其微的距離中,駱霜兒的雙指已輕輕夾扣住掌中長劍,在一個堪稱世間絕不可能出劍的角度,朝著江聞悚然刺出!
難以察覺的劍光,映射著林間微亮,江聞雙瞳中的火光,也被徹底點亮,此刻的時間長河似乎變得粘稠緩慢,逐步凝結(jié)成封固一切的清凈琉璃,把兩人籠罩在其中。
這一幕可能過了百年,也可能只恍惚了一瞬間。
因為,當這道光以慢動作反射著江聞面容時,他的腦海和眼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無數(shù)個虛影,令人眼花繚亂地從自己身上紛至沓出,宛如內(nèi)景神魂傾巢分離出,無數(shù)個與江聞一模一樣的幻影魂魄,一瞬間便層層疊疊地擠滿了樹下。
這每一道虛影并非實體,都是江聞以堪稱化境的武學修為,在生死邊緣竭力推算可能性,以便找尋冥冥之中遁去的生機,最終從這記詭異離奇的劍招之下活命。
但同樣是一瞬間,虛影如鏡花水月般逐個破碎,這代表著每次推演的結(jié)果無一例外,都直指江聞被一劍穿喉的結(jié)局!
在這個距離之下,面對著貌似平平無奇的詭譎一劍,哪怕江聞窮盡一身武學,竟然也無法從中逃脫,這是何等難以置信的事情!
可江聞如今的處境艱難,出手先機已經(jīng)被駱霜兒占據(jù),冥冥之中占盡先機,故而殺人的氣機凝而不散,以至于他渾身毛孔都察覺到輕微刺痛。
江聞心中已然如同明鏡一般,但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但如果洪文定此時也在這里,就一定能認出來。
這股純粹凜冽到極點的劍意,在十步之內(nèi)不論如何躲閃、抵擋、招架、化解都無法逃開,無疑就是在福州府衙大牢中出現(xiàn)過,江聞那推演到極致的、由獨孤劍意凝結(jié)而成的一劍!
劍光疾速掠過,背對著大樹的江聞身體又是猛然一震。
足以分金斷玉的劍招對決血肉之軀,兩者勝負高下早已毋庸諱言,自古兵法以正合而以奇勝,當駱霜兒出乎意料地使出獨孤九劍時,哪怕自詡智計過人的江聞,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面前的天時地利人和,此時早已無一幸存。
風聲驟起驟散,吹皺一池春水。
駱霜兒的劍紋絲不動,仿佛已安詳平穩(wěn)地扎入人體骨骼中,但時隔許久,直到預(yù)想中那溫熱血液,隨劍身淌下的黏膩觸感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她才略帶疑惑地抬起頭來……
駱霜兒先是看見了江聞從嘴部直至前襟滿是血跡的慘狀,體貌也早已狼狽不堪,一道輕描淡寫的聲音卻忽然在耳邊響起。
“想問我為什么還沒死?區(qū)區(qū)致命傷,不過如此?!?
隨后她從江聞的臉上讀出一絲嘲笑與輕蔑,似乎眼前人不再隱藏性格中的惡劣成分,完全釋放出了屬于江湖的人格,氣息脈搏依舊強勁有力,竟然并未真正遭受到接連致命傷。
江聞緩緩?fù)撕螅瑫r抹去嘴上的鮮血:“好啊,你做的好啊?!?
是的,江聞其實沒事。
這個必死之局被破,是因為招式無解,兵器卻未必無堅不摧,唯有將先前的一劍慢放無數(shù)倍才能發(fā)現(xiàn),江聞竟然是用掌中韓王青刀的刀格,在細如發(fā)絲的間距中圓轉(zhuǎn)卸力、偏移長劍,給長劍一側(cè)造成了明顯的卷刃,這才神不知鬼不覺地防住這必死一劍。
當指尖撫過喉嚨時,那里有一道像是被輕如蟬翼的葉子割過、極淺極薄的傷口。
這一劍又快又狠、精準無比,然而傷口也如人所見,只留下一道破皮割痕,竟然并未刺入血肉半分,顯然是在剛剛刺破肌膚的時候,就被一種堅若磐石的力量所阻擋住了。
江聞不得不承認,駱霜兒初見時那一劍確實讓他猝不及防,直至冰冷的劍刃貼近了皮膚,江聞的腦海意識才有所察覺。
然而在電光火石的殺機之下,比自身意識更快的,是江聞那在生死之間歷練無數(shù)次、如今早已深刻入骨的本能反應(yīng),于是乎少林絕技金剛不壞神功,在易筋經(jīng)內(nèi)力支持下無需催動便自行運轉(zhuǎn),終于把冷劍抵擋下來。
當然這一切不是全無代價。
這次無意識行為的代價,是隨著易筋經(jīng)內(nèi)力的運轉(zhuǎn),本來五臟中占據(jù)的內(nèi)力均勢猛然失衡,導(dǎo)致內(nèi)傷難以壓制。
寒山內(nèi)功驟然脫困發(fā)難,另外四股內(nèi)力再度聯(lián)合圍剿,所到之處穴位經(jīng)絡(luò)因兵燹化為狼藉,江聞只覺得五臟六腑瞬間絞成了破布,內(nèi)傷瞬間再次爆發(fā)。
兵者詭道也,講究實而備之,強而避之,如果不能將劣勢轉(zhuǎn)化為優(yōu)勢,徹底利用一切可用因素,那么當初的江聞根本無法在江湖上立足。
一旦江聞進入了江湖人士的人格中,臉是什么東西?很陌生。
既然鮮血猛然從嘴里噴出,哪怕用手捂緊也止不住地往外涌著,那就肯定不能白流,于是江聞將模樣裝作宛若被人一劍封喉,這才騙過了以為已經(jīng)得手的駱霜兒。
江聞緩緩?fù)顺?,他在駱霜兒眼中看見了埋怨、委屈、傷心、不解,儼然情人?jié)當天沒有等到禮物的女友,區(qū)別只是此時駱霜兒責怪的是江聞不乖乖受死,內(nèi)心想取走的是他的性命。
直至兩人緩緩?fù)碎_,一人執(zhí)刀一人持劍,氣氛瞬間從旖旎變?yōu)榱嗣C殺。
“駱姑娘,你為何非要殺我不可?!?
江聞開口說出了一個陳述句,駱霜兒也像是聽聞某個晦澀難題一般,歪著頭看向江聞,仿佛極度不明白江聞為何要明知故問。
“因為霜妹想你呀,聞哥……”
極度扭曲的眷戀纏繞成了死結(jié),撲面而來的病嬌感也讓江聞陣陣窒息,不知道駱霜兒是在林子里吃錯了什么毒蘑菇,才會忽然武功大進卻腦子瓦特。
“你知道嗎,霜妹的眼里只有你,卻怎么也看不清你……”
這一刻江聞明白,他們兩人之間至少有一個人吃了毒蘑菇,或者兩個人都吃了毒蘑菇,否則也不會夢見這么真實的柴刀故事。
為了試探駱霜兒,不再啰嗦的江聞隨即接連變換了八種上乘劍法,有的攻擊凌厲,有的招數(shù)連綿,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穩(wěn),但不論他如何變招,駱霜兒對每一路劍法應(yīng)付裕如,甚至在江聞分神說話間,轉(zhuǎn)頭一劍劃破其衣袖。
在這個過程中,江聞察覺到駱霜兒使出的獨孤九劍正在迅速補充成形,就像包含著一切遺傳因子的胚胎,吸取完能量迎風便長,轉(zhuǎn)瞬間就成為了與原主完全一致的成人,而隨著武功的突飛猛進,駱霜兒眼中的癲狂癡纏則更加濃重,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對外界的反應(yīng)!
至此江聞不再疑惑,精神異常的駱霜兒如今所使出的,正是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獨孤九劍——
可那畢竟是獨孤九劍啊,為何會出現(xiàn)在駱霜兒的手中?
行走江湖的江聞,與人交手慣用剛猛平正的降龍十八掌對招,以便試探敵我強弱,因為一力降十會就是江湖上最大的道理。
而唯獨面臨生死廝殺之際,江聞才會毫不猶豫地使出獨孤九劍,只因他手中這門劍法的出現(xiàn),代表著生死存亡只在瞬息之間,可如今為何要以生死之劍,朝向不想性命相搏的對手?
…………
同樣是絕頂劍法,如果說太極劍法是因為創(chuàng)始人張三豐的獨步武林而聲名遠揚,后繼者卻未必能依仗太極劍法橫行無忌,那么獨孤九劍這門劍法,則完全是因為歷代所學者的驚才絕艷,才能成為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武學。
這門劍法妙處在于,能讓修習者逐步從墨守劍招,到活用劍招,再到忘卻一切招法,通過體悟劍法之“理”而踏入無招的境界。
就如獨孤九劍中的“破劍式”雖只一式,但其中于天下各門各派劍法要義兼收并蓄,無所不包,雖是“無招”,卻是以“普天下劍法之招數(shù)為根基”。
大道至簡,蘊含其中的劍理也很簡單,天下武術(shù)千變?nèi)f化,神而明之存乎一心,不論對方的招式如何精妙,只要是有招便有破綻,便在能從敵招之中瞧出破綻,如此自然天下高手皆可殺之,儼然世間無物不摧之矛!
后續(xù)也不出所料,兩人此時手上是刀也好,是劍也罷,早已不再重要,韓王青刀與卷刃長劍輕飄飄地分別在兩人手上揮動,毫無煙火氣息地破空而過。
尋常人或許以為,兩名精通獨孤九劍的高手對決,一定會是劍影經(jīng)天龍吟不絕,無數(shù)精妙絕倫的招式如水銀瀉地一般流暢,最終直至一人險勝半招,將劍尖刺入對方的心臟,才倒在血泊中宣告勝利。
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故事,市面上并不罕見,因此有一件事江聞也很清楚,就是當兩個同樣精通獨孤九劍的人相遇時,所謂的招式全然無效,場面繁復(fù)精致更是無從談起,當沒有了招法相生相克的常理,最后能活下來的,只能是搶占先機出手的那個人!
就如眼前時間,兩人不分前后地倏然出手,每一道軌跡都曼妙輕靈得賞心悅目,刀劍看似并未交擊在一起,空氣中卻爆發(fā)出了極為強烈的碰撞對擊之聲,仿佛在兩人優(yōu)雅切磋的同時,場上還進行著一場肉眼看不見的險惡殺伐。
兩人的劍法如出一轍,皆是能而示之以不能的路數(shù),隨后以快擊慢,以巧勝拙,真正的殺招都是快到極致、巧到巔峰的劍招,當兩人以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刁鉆角度同時出手時,才會發(fā)出刀劍交擊的對撞聲,場面不盡看不出刀光劍影,甚至還顯得有些沉悶。
此時即便是江聞,也只能以獨孤九劍見招拆招,尋找著救醒駱霜兒的機會。
江聞不斷調(diào)整著出劍的角度、力道、軌跡,但每一次他陡然變化劍勢,駱霜兒都能在同一時間,心有靈犀般地一同隨之轉(zhuǎn)變,不管是云淡風輕還是云譎波詭,都像師兄妹在對練一門早已了如指掌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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