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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真性休空走
漫天豪雨片刻不停地灑落,卻先有幾響冷冽而清脆的劍鳴破風(fēng)而去,此時的雨冷,人心更冷,雨幕之下只剩落入網(wǎng)羅的幾人困獸猶斗。
洪文定側(cè)翻避過布棍強(qiáng)勁至極的棍頭,側(cè)耳循聲掠向那借由無窮回響所編織出的虛影,抬手便是一劍遞出,心無旁騖。
納蘭元述目光微凝,揚手壓住偏移的棍鋒,再次灑出一片虛虛實實的棍影,隨后伏身躲過殺招,隨即卷土重來。
如果此時有人告訴他,洪文定其實不會劍法,或者說洪熙官只教過他用劍的基本功擊、刺、格、洗等等,師父江聞也從沒打算把自己神乎其神的劍法傳給弟子,納蘭元述是決計不會相信的。
洪文定所掌握的用劍手法極為純熟,就算放在真正的劍法大家面前也有可圈可點之處,可事實就是這樣,洪文定所用的劍法,實際上是以家傳的奪命鎖喉槍法與師門柴山十八路刀法揉雜而成。
他自選槍法的鋒寒、刀法的猛詐于一體,行招去步層層疊疊如庖丁解牛,伺發(fā)殺機(jī)不留余力如神針定海,每一次的纏腕旋勁借由拳掌造詣水到渠成,故此招招快來快去,絲毫看不出初學(xué)乍練的模樣。
“劍夠快,但不夠穩(wěn),今天看你能接住我多少次四門棍法?!?
納蘭元述收招片刻傲然說道,就又施展起“束濕成棍”的獨家功法。隨著石青色袍服跳步連轉(zhuǎn),布棍也化為狀如圓桌面般的一圈白影,粗暴呼嘯著兜頭打來,威壓覆蓋下讓人難以喘息片刻,洪文定掌中寶劍最長不過三尺,吃虧只在轉(zhuǎn)眼之間。
此時的納蘭元述,已經(jīng)察覺出了洪文定如今的缺陷所在。
由于雙眼無法視物,洪文定似乎僅能判斷出敵手所在的大致方位,隨后倚仗青鋒攻敵必救,以不變應(yīng)萬變地破去變招,但這樣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必然沒辦法知道,對方此刻在電光石火間使出了什么招數(shù)。
失之毫厘差以千里,高手過招勝負(fù)只在一念之間,就算洪文定的步法、手法、身法、技法再怎么過人,只要少了眼法的全神貫注,露出破綻就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了。
此時棍舞如輪滾滾而來,洪文定也感受到了凜冽的風(fēng)壓,不得已避其鋒芒躍向一旁,他借著院墻反跳而起想要繞后,納蘭元述卻不留情面地回身就是一棍,擦著凌空躍起的洪文定而過,隨后再重重砸落。
原本柔軟的布棍被注入了萬鈞力道,只一擊就砸碎了地面鋪設(shè)的厚重青石,激起了漫天的碎屑撲著人去,以至于四周都發(fā)出了窸窸窣窣的響聲。
砰然巨力攪亂了四周的環(huán)境,納蘭元述此時目光凜冽,棍法以柔入剛威力無窮,所到之處皆是難以按耐的殺機(jī),洪文定只來得及持劍橫擋在胸前,布棍就已經(jīng)掃在了他的身上,隨著他雙足不受控制地離地而起,一段彎曲的棍身更是掀破了肩上的衣服,留下一道瞬間淤紅的傷痕。
平南王府的兵馬圍而不攻,似乎有意繞過這片區(qū)域不理,但黑暗中隱伏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更給晦暗的四周增添了一分詭異的氣息,一道伴隨著身后華屋熊熊燃燒、丘墟劈啪作響的慘烈畫面,使人心下不禁戚然。
“師父怎么還不回來……”
傅凝蝶有些焦急地打量著天色,在漫天大雨中喃喃自語,一旁的溫玉欽卻神色篤定地以佝僂身軀屹立在風(fēng)雨之中,眺望著焚毀成墟的雷府不語,緩緩反將傅凝蝶護(hù)在身后。
“五羊城,我生之初猶太平……”
溫玉欽又輕聲念起詩句,眼中的寂寥與愁悶經(jīng)久不去,與渾濁的雨水混在一起,化為了今夜隆隆作響的天潮之聲。
納蘭元述的棍法超然,功力也在洪文定之上,以至于今夜的搏斗幾乎不存懸念,兩個孩子也不存在反敗為勝的可能,但不知為什么,納蘭元述覺得對面之人就是在不遺余力地拖延時間,使盡渾身解數(shù)與自己匹敵。
疑惑的他本想速戰(zhàn)速決擺脫糾纏,但下一刻,納蘭元述就進(jìn)一步察覺到了一絲詭異。
只見洪文定被擊中后,就地卸力翻滾了兩圈,就以更快速度翻身而起、迎頭而上。
面對著殺氣滾滾的棍法,洪文定這次低伏在地面躲過棍掃,原本正握的寶劍換了個不倫不類的倒持握法緊貼手臂,伴隨著納蘭元述以左手握棍出招,而洪文定也猛地?fù)]出一劍,反削在了納蘭元述的左側(cè)身前!
劍影茫茫,冷雨紛紛,寒光一時間混淆了天地之色,徹底溶入了雨霧氤氳的空氣之中,似乎這柄劍天生就能在水中呼吸游動!
這一反擊太過突然,以至于納蘭元述也沒辦法輕松應(yīng)對,只能催動布棍再次圈轉(zhuǎn),艱難地將布棍之力換到右手,這才空出了一段寶貴的安全距離,給棍法留出了施展空間。
但這一次的洪文定身形越發(fā)敏捷矯健,毫無顧忌地低伏在滿是積水的地面上,形如龍蛇地滑動游走,不僅躲避開布棍粘纏圈轉(zhuǎn)的快招,還猛地撞入了納蘭元述的右側(cè)方,踉蹌間竟能輕而易舉地從密密麻麻、快到極致的棍影籠罩下逃脫,沿著墻邊再次欺身而上!
納蘭元述目光中露出一絲了然,他明白了洪文定原來看得見,可他不知道是因為有著天蠶功的存在,洪文定此時才能“看”得見!
洪文定自幼就修煉過少林心法,但明清江湖的內(nèi)功心法多是在固本培元、養(yǎng)精蓄氣的功途,練至高深處也只能致使呼吸綿長、勁力不絕,終究可用于內(nèi)而不能發(fā)于外,更沒有什么神乎其神的功效。
也是出于這個原因,江聞自金庸江湖來到這里之后,一直認(rèn)為這些內(nèi)功徒具其表,根本不算什么像樣的內(nèi)功,直到在六甲神將身上,驀然發(fā)現(xiàn)了天師丹息法那澎湃的護(hù)體真氣。
而天蠶功的存在,也打破洪文定先前的認(rèn)知,此時他能感覺到天蠶功如云霧起伏、飄飄擾擾的內(nèi)力,正由他的奇經(jīng)八脈、周身竅穴之中逸散而出,自己狀似正處于散功離竅、走火入魔的邊緣,這些內(nèi)力卻能代替感官,體驗反饋著這個世界的每一寸變化,以至于內(nèi)息出竅、隨心變化之后,甚至比視覺都來的敏銳。
此時的洪文定,就不得不感謝納蘭元述打在自己丹田氣海上的那一棍。
如果沒有這一棍,洪文定不知道還要走多少的彎路,才能猛然醒悟天蠶功那違了尋常內(nèi)功精純惟一、正念守中的法門,如果沒有這一棍,洪文定不知何時才會體察到它獨有的“居于外而御于內(nèi)”的特質(zhì),轉(zhuǎn)而明白這是一部能夠體外養(yǎng)氣的功夫!
這是一種出乎尋常的“由內(nèi)而外”,柔者道之剛也,仿佛任何剛猛的兵器、凌厲的招式、狂悖的武學(xué),遇見了天蠶功那游走于體表的真氣,都變得柔順自然、純粹樸素,仿佛“變化”這種自然界本該最激烈的角逐,本就是“不為物累”大自在的終極體現(xiàn)。
“武當(dāng)?shù)膹埲S真人不愧為大宗師,這門武學(xué)已經(jīng)超脫于武而近于道。就像師父所說的大象無形,大音希聲,我此時什么都看不見,反而能察覺到平時被忽略的東西。”
洪文定在心中感嘆著,將對武學(xué)的體悟融入了招式之中,竭盡全力在縮短與納蘭元述之間的差距。
他依然明白,“看”得見這件事情并不能決定勝負(fù),在納蘭元述的至臻化境的奇門棍法面前,就算自己仍是五感敏銳的巔峰狀態(tài),也未必能夠搠其鋒芒,因此他才一直在蟄伏試探,此時終于找到了對敵的正確方式。
先前的毒打不是白挨的,洪文定身體的重心壓到最低,讓天蠶功不斷反饋著四周傳來的異動,將所有的干擾都變成微不可查的細(xì)節(jié)線索。
兩人錯身而過沒有交手,再次進(jìn)入了對峙之中,隨著納蘭元述的步伐重心調(diào)整,他也在不斷轉(zhuǎn)移著身體的重心方位,兩人的時間頻率無不契合,明明尚未出手,就讓納蘭元述神情更加凝重。
“先鋒手,生死門。你的棍法我已經(jīng)知道了!”
洪文定昂然說道,伏身在地上再次倒持寶劍而動,與磅礴大雨的節(jié)奏渾然一體,身軀之中孕育著無窮的力量。
他緩緩說出的寥寥數(shù)語,竟讓納蘭元述的神情都嚴(yán)肅起來——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拙于應(yīng)對,到現(xiàn)在的胸有成竹、章法儼然,納蘭元述沒想到對方在小小年紀(jì),竟然就能悟出棍法的奧秘。
納蘭元述的謹(jǐn)慎,是因為洪文定伏地的每一次重心變化,都對應(yīng)著納蘭元述的持棍中心的轉(zhuǎn)移,就像他所說的“先鋒手、生死門”,面前這孩子已經(jīng)真有了和自己一較高下的資本。
所謂的先鋒手,就是兩手握棍時,在前面的手叫先鋒手,棍的力發(fā)自先鋒手,所以先鋒手為發(fā)力點,如先鋒手受傷,力則無從發(fā)出。所以凡是與用棍之人對陣,皆要避其力點,而制其先鋒手。
而生死門,就是出棍時發(fā)力出招的方向。向生門閃,就是避開敵棍的力點;若向死門走,即是自己投身于敵棍的力點之內(nèi),自投羅網(wǎng)。當(dāng)對方發(fā)棍攻來的一剎那間,必須要立刻判斷出哪邊是生門,哪邊是死門,自己應(yīng)該向哪邊閃避。
洪文定能夠察覺到“先鋒手、生死門”的變化,說明他已經(jīng)不再被紛繁復(fù)雜的棍招所迷惑,精神氣機(jī)牢牢鎖定在了真正的要害之上。
仿佛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洪文定忽然持劍貼身而上,納蘭元述眼中也寒芒一閃,布棍轉(zhuǎn)做中平槍刺來,竭力壓制住了破風(fēng)之聲,唯獨剩下棍間一點勢如破竹。
到這時候,納蘭元述已經(jīng)將年幼的洪文定,作為了真正的敵手謹(jǐn)慎對待。
只見他力不虛用,握法堅固,挪展身形、只在數(shù)尺之地進(jìn)退閃讓,棍影如山環(huán)護(hù)周身,棍勢如長虹飲澗,拒敵若城壁,破敵若雷電,寥寥幾招便把源于軍陣的四門棍法精髓,演繹得淋漓盡致。
眼下壓力驟增,死門無限放大,生門遙不可及,洪文定卻持劍游走毫無劍招可言,只顧著乘其空隙、攻其無備的取勝之道,仿佛專注于聆聽著四周的一切的喧囂,直到某個玄之又玄的時機(jī)降臨………
“還有心情擔(dān)心那邊?”
鄂爾多斜睨著被遠(yuǎn)處動靜吸引住的小石頭,冷冷地出言嘲諷,“信不信你會死在他的前面?!”
說罷鄂爾多雙拳緊握,身軀忽如水漲船高,操手間周身氣血運行,照著小石頭的要害部位就打去。
分心觀戰(zhàn)的小石頭似乎有些艷羨對面的熱鬧動靜,然后忍不住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帶著遺憾回頭揮出了一式剛猛無儔的掌法,又和鄂爾多戰(zhàn)在了一處。
遠(yuǎn)處觀戰(zhàn)的溫玉欽不明就里地問道:“他這是什么意思?在擔(dān)心同門師兄吃虧嗎?”
傅凝蝶思索片刻很誠實地說道:“我覺得小石頭師兄吧,可能只是在羨慕洪師兄的出手比他有宗師風(fēng)范……”
就如傅凝蝶所言,小石頭反擊的出手仍是萬變不離其宗的亢龍有悔,只是這回他學(xué)聰明了,故意等到鄂爾多的通背拳悍然發(fā)出才同時出手,營造出了一個退無可退、讓無可讓的時機(jī),隨后也不管對方的招式真假虛實,迎著拳鋒就撲了上去。
拳影掌風(fēng)交錯的瞬間,鄂爾多原本如水漲船高的身形驟地落下,就如有人突然墜井,雙拳化掌、左右翻轉(zhuǎn)著隨勢變化,正好架住了小石頭的掌法。
只見這左右同式的回手招勁力極大,似乎抬手就準(zhǔn)備折斷小石頭這小胳膊小腿,正中更是飛起一腿,徑直把小石頭踢得離地。
溫玉欽不忍地扭過頭去,眼眶中已是老淚縱橫,因為他看見小石頭順著被踢的力道,袖子都被扯下來一截才勉強(qiáng)脫身,骨碌碌地跌出去老遠(yuǎn)才站了起來,隨后就又迎著敵手沖了上去,幼小的背影滿是無懼無畏。
可他沒發(fā)現(xiàn)出手傷人的鄂爾多,正把一只手背在背后瘋狂顫抖,原因正是手肘的曲池、神門兩個穴道被小石頭的龍爪擒拿手狠狠點中,此時雙手正覺得酸痛無比。
這里面的難處只有鄂爾多說得清楚,就像先前的幾回合交手中,他也并未將身形矮小的小石頭當(dāng)作什么厲害對手。
鄂爾多這么想情有可原,畢竟方才在雷府出手阻攔的是嚴(yán)詠春和洪文定,如果小石頭功夫在兩人之上,怎么也不會躲到最后才偷襲傷人,用的還是牙咬這么孩子氣、不體面的辦法。
可短短的幾次交手下來,鄂爾多發(fā)現(xiàn)這孩子只懂得一手兩敗俱傷的打法,自己的不論通背拳怎么凌厲悍勇,對方都是面無表情傻乎乎地以掌相敵。
起初兩次鄂爾多沒有放在心上,哪有大人怕和小孩換傷的道理?想必對面的掌招還沒及身,自己就已經(jīng)拍碎他的腦袋——可事實不由得他不相信,現(xiàn)實已經(jīng)先狠狠地教訓(xùn)了他一回。
當(dāng)自家周身相合、氣力歸一的通背拳剛碰到小石頭的身體,鄂爾多的手腕就遭受到了一股極為猛烈的反震力道,仿佛自己正用掌拍在一顆銅球之上,震得方才被咬傷的手腕再次繃裂出血。
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面前這個小孩子,似乎不是血肉之軀,更像是是一個填充滿了牛筋魚膠的怪物,而小石頭那宛如千萬股弓弦絞動釋放出力量的掌法,也只稍后一步就印在了他的胸腹之上,掌力瞬間傳入他的身體里,差點他就當(dāng)場一口鮮血噴吐出來!
鄂爾多赫然發(fā)現(xiàn),這力氣不像是孩子,面前的根本是個怪物!
在連續(xù)吃了兩次暗虧之后,鄂爾多看著安然無恙、嗷嗷撲來的小石頭,終于放棄了硬碰硬制服對手的念頭,老老實實地用起通背拳那若磁力相吸、有空即穿的鉆手,開始了曲中求直、慢中求快的打法,一點一點消耗著小石頭的體力。
在這一點上,他的想法自然也是沒錯的。
小孩子的體力本該無法和大人相媲美,特別是小石頭運用的是剛猛第一的降龍十八掌,“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是招法當(dāng)中實打?qū)嵉母嬲],轉(zhuǎn)而以巧勁拆招纏斗不可謂不高明。
但這點常理在小石頭身上,就不一定有用了,這點從傅凝蝶那狡黠奸詐的小表情也能看出來——畢竟剛才是她故意喊出“師兄,要記得師父的話速戰(zhàn)速決”,把鄂爾多拉入了思維陷阱里的。
因此幾番下來,和神完氣足的納蘭元述相比,鄂爾多先是被洪文定的虎鶴雙形抓傷眉骨,隨后又被小石頭咬傷手腕,功力本就難免有些減退,此時久戰(zhàn)之下實力難以保持巔峰,更別提和天正橫練筋骨的小石頭做對比。
鄂爾多打得心下火起,面前這孩子明面有鐵掌硬頂,暗處有打穴擒拿,周身還顯然有硬氣功夫護(hù)體,打也打不疼、抓又抓不住,真打贏了也不過是欺負(fù)小孩子,不知道誰家會故意教出如此惡心人的徒弟,這當(dāng)師父的必定是個陰險毒辣、奸詐狡猾之輩!
“哼,鬧夠了沒有!”
鄂爾多一聲暴喝,輕蔑的神色終于變得陰沉,斜睨的眼神也如刀鋒一般銳利。
他忽然將石青色袍服一抖,雙手伸展骨骼響動,左掌如蚯蚓延頸化短為長,右掌如尺蠖蜷縮化長為短,須臾間雙臂再猛地緊湊收攏,如同要將萬象收于一處,停滯片刻后,憑空打出了一連串如鞭炮聲連綿不絕的勁響。
此時這門武功鄂爾多尚未大成,師門雖然多有教授卻嚴(yán)令禁止展示原貌,似乎來源很忌諱別人知道。但此時的他怒火中燒顧不得許多,轉(zhuǎn)手就把小石頭打出老遠(yuǎn),他也有絕對的信心,能靠這套出虛入冥的武功,把眼前的人活活打死!
小石頭被打飛了出去,這次不像之前那樣輕松化解,只因此時一道又一道的勁力正在他的身上爆發(fā),痙攣模樣就像是不受控制抽搐一般詭異,四肢軀干輕輕一動就不斷有炸響之聲傳出,形貌恐怖之處難以言喻,還差一點就要撞在遠(yuǎn)處的石墻之上。
“是誰在欺負(fù)我的徒弟?”
一聲清吟破空而來,有人跨越過雷府的漫天火光從天而降,恍若神仙中人。
”師父!伱終于回來了!”
傅凝蝶瞬間喜上眉梢,對著人影大喊出聲,“就是他們欺負(fù)我們!”
就在這時,這道飄飖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了小石頭的身后,一只手掌輕輕抵在他身上,轉(zhuǎn)瞬就如鯨吸虎飲般,將令人恂栗的勁道盡數(shù)吸納入體內(nèi),轉(zhuǎn)手朝遠(yuǎn)處凌空打出一道掌風(fēng)。
這道掌風(fēng)迎面而來,鄂爾多架起雙臂想要抵擋,可掌風(fēng)竟然神乎其神地繞過了鄂爾多,只劈碎了鄂爾多身后的磚石,在其上留下一道深刻可見的掌痕。
安然落地的道人毫無異樣,拍著茫然無措的小石頭腦袋說道。
“你今天怎么回事?就你這樣哪里像打降龍十八掌的,明明就像是被降龍十八掌打的!”
言罷對著愕然的溫玉欽拱手施禮,先把小石頭帶到了他的身邊,才轉(zhuǎn)身對著鄂爾多說道。
“……就是你傷了貧道的徒弟嗎?”
江聞緩緩邁出兩步,緊盯著如臨大敵的鄂爾多說道,“還有你剛才的功夫前所未見,又不知是由哪位武學(xué)宗師之手所創(chuàng)?”
鄂爾多還沒來得及答話,江聞已經(jīng)如鬼魅般地瞬步而去,來到了洪文定和納蘭元述對決的范圍內(nèi)。他在看見洪文定以布條蒙眼、面部傷痕蜿蜒可見時,突然冷哼了一聲,如雷滾滾傳遍幾人的耳中。
此時分洪文定憑借聽風(fēng)劍力敵納蘭元述的束濕成棍,即便處于下風(fēng)也屢屢憑借狠勁扳回勢頭,此時正順著棍尖發(fā)出之弧線方向力盡點的生門倒去,反手就要遞出一劍刺向納蘭元述的腋下,卻被江聞快逾閃電地伸手扶起,以一股綿柔醇和的內(nèi)力推了出去。
納蘭元述的布棍仍然兜頭打來,江聞的右手猛然生出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將洪文定手中的寶劍抓取起,隨后朝著納蘭元述所在激射而出,瞬間將柔韌無比的布棍切成兩段,潰散回了原本被火燒焦打扮的破爛帷布。
“兩位的功夫不錯,不知有沒有興趣隨我回一趟武夷山,我作為師父也好替徒弟們討教討教高招?!?
江聞滿含威脅地說著,兩位大內(nèi)侍衛(wèi)如臨大敵,此時只能沉默不語,都知道對面這人來者不善,除非二人能協(xié)力輕取,否則今天不死也要蛻一層皮不可。
溫玉欽連忙提醒道:“這位大俠,此時四周都是平南王府的人馬,小心他們不講武德?!?
江聞聽罷哈哈大笑:“放心,我今天就算不動武不殺人,也能將各位安然無恙地全部帶走?!?
就在此時,街巷之外忽有無數(shù)的甲胄碰撞之聲接連響起,肅殺之氣混合著血腥味從巷外飄來,兩列頂盔摜甲的武士拱衛(wèi)著身穿藍(lán)色鎧甲的老者,忽然來到了雷府之外。
“且慢,這二位乃是朝廷欽差、皇家侍衛(wèi),本次乃是為了擒拿謀逆反賊而來,恐怕是不太方便去武夷山一行?!?
尚可喜忽然來到這里,對著突如其來的江聞?wù)f道,“倒是閣下的功夫不俗,行事又如此飛揚跋扈,難不成也是反賊的同伙不成?”
身處軍陣之中的尚可喜盡顯殺伐本色,出口也都是誅心之語,誰不知道如今的廣州城已經(jīng)姓尚,誰是“刺客”如今只在于他的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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