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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用沾滿油膩的指甲扣了扣耳朵，又扣了扣牙縫里殘存的食物。

隨即才將手掌在身上抹了抹，不緊不慢咧嘴笑道，“公子，請恕貧道之言?！?

“你這次的劫難，可比上次的血光之災(zāi)，要嚴(yán)重上千百倍啊?！?

秦川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鄭重道：“道長所言極是?！?

上次四明山匪徒的埋伏，說實(shí)話根本不值一提。

即便沒有遇到這名老道，即便沒有找來李旭東等人，自己憑借武力，也能解決那些匪徒。

但是這一次，面對世族派的龐然大物，秦川是真的無計(jì)可施。

如果再沒有破局之法，不僅他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

整個秦家也將徹底覆滅，被釘在大乾青史的恥辱柱上。

“不過嘛，此次的劫難雖然嚴(yán)重，但也并非不能解?！?

老道瞇著眼睛，神秘笑道，“公子既然惹不起那些人，總該躲得起吧？”

“……躲？”

秦川愣了愣，神情變得復(fù)雜些許。

“道長，你的意思是……讓我逃跑？”

“這恐怕……算不得辦法吧？”

“現(xiàn)如今各大世族都將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列舉出四十多樁罪名彈劾我?！?

“如果我跑了，豈不就等于是畏罪潛逃，坐實(shí)了這些罪名？”

“再說，現(xiàn)如今我人在京城，這些世族中人尚且敢明目張膽地彈劾攻訐我?！?

“如果我真的走了，他們豈不是要更加猖狂，隨意編造謠言，對我詆毀中傷?！?

“使得從今往后，我在京城再無立足容身之地？”

老道咧嘴笑道，“公子此言差矣?！?

“兵法云，三十六計(jì)，走為上計(jì)?！?

“有的時候，逃跑不僅是辦法，而且恰恰是最為明智妥當(dāng)?shù)霓k法?！?

“至于公子的擔(dān)憂，更是不值一提?！?

“如果公子繼續(xù)留在京城，恐怕連性命都難以保全?！?

“與性命相比，名聲和榮譽(yù)，又算得了什么？”

秦川微微皺著眉頭，若有所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道正色道，“總而言之，公子，貧道只送你一句話?！?

“現(xiàn)如今的京城，對于公子而言，已經(jīng)是一方烈火熊熊的熔爐?！?

“走之則生，留之則死?！?

“現(xiàn)如今圍爐的生路，貧道已經(jīng)為你指出?！?

“至于究竟是走是留，就看公子如何取舍了?！?

說罷，老道毫不客氣，直接將一包塞進(jìn)懷里，頭也不回瀟灑地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老道離去的背影，下人們一個個臉色復(fù)雜無比。

這老道，到底是什么人啊？

在他們家大吃大喝了一頓，還揣走一大包銀子。

連吃帶拿了一通，就留下了那么幾句不咸不淡的話。

以老爺?shù)钠?，沒打斷他的狗腿，真是個奇跡。

待老道離開后，下人們小心翼翼湊上前，收拾桌上的殘席。

秦川瞇著眼睛，回味著老道剛剛的話，不由陷入深思。

“走之則生，留之則死……”

“道長此言，真是一語點(diǎn)醒夢中人啊?！?

“上天從無絕人之路，只是有的時候，生路太過不堪，人們不愿意走而已。”

“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進(jìn)退維谷，無路可走，還有什么好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