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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元年九月初九，汴梁·垂拱殿

重陽佳節(jié)的茱萸香氣，壓不住垂拱殿內(nèi)彌漫的肅殺與凝重。

北境八百里加急軍報，如同投入靜潭的石子，激起千層浪——金軍西路軍主力再叩雁門！

東路亦有異動，游騎頻繁越境，劫掠河北邊村！

殿內(nèi)落針可聞。欽宗趙桓臉色微白，下意識地望向御階之下，那道如定海神針般矗立的身影。

“金賊亡我之心不死！去歲慘敗，今歲復(fù)來，視我大宋如無物乎？！”陳太初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金鐵交鳴般的鏗鏘，震得殿梁嗡嗡作響。

他出列，手捧玉笏，目光如電，掃過那些面露懼色、欲言又止的主和派殘余：

“陛下！太原堅城未破，雁門雄關(guān)已復(fù)，河北諸軍枕戈待旦！此非禍?zhǔn)拢颂熨n良機(jī)！”

他猛地提高聲調(diào)，擲地有聲，“金人新敗元氣未復(fù)，此番卷土，不過是虛張聲勢，欲阻我休養(yǎng)生息！若我大宋此時示弱，坐視其肆虐邊陲，則去歲之戰(zhàn)果盡付東流，邊民永無寧日，國威蕩然無存！”

他霍然轉(zhuǎn)身，面對御座上的趙桓，深深一揖，腰背挺直如標(biāo)槍：

“臣，簽書樞密院事，河北、河?xùn)|路宣撫使，陳太初！請旨北伐，收復(fù)燕云！畢其功于此役，永絕北疆之患！”

“愛卿…此去，有幾成把握？”趙桓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身體微微前傾。

年初汴梁城下的驚魂，終究在他心底留下了太深的烙印。

陳太初抬起頭，嘴角竟勾起一抹睥睨天下的笑意，那笑容里沒有絲毫輕佻，只有歷經(jīng)血火淬煉的絕對自信與一絲…憾恨？

“陛下，”他朗聲道，“若論破敵，臣有十成把握！臣所憾者，唯恨不能分身耳！”

他目光如炬，仿佛穿透了大殿的穹頂，望向西北蒼茫，“此獠（指金）跳梁，不過疥癬之疾！待臣蕩平幽燕，還我河山，那時騰出手來，定要親率虎賁，踏破賀蘭山缺，將那盤踞西北、屢犯邊陲、竊據(jù)靈州養(yǎng)馬之地的西夏李乾順老巢，連根拔起！為我大宋，拓萬世太平基業(yè)！”

“十成把握”四字，如同驚雷，炸響在寂靜的朝堂之上！

那份舍我其誰的霸氣與刻骨銘心的憾恨交織，讓趙桓心頭劇震，也讓那些心懷鬼胎者如墜冰窟。

無人再敢置喙半句！

“準(zhǔn)…準(zhǔn)奏！”趙桓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自鎮(zhèn)定，“愛卿為國柱石，朕…倚卿如長城！樞密院、三衙、戶部、工部，傾力配合，不得有誤！”

“謝陛下！”陳太初躬身領(lǐng)旨，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退朝之后，陳太初并未立刻回府，而是徑直步入樞密院簽廳。

早已等候在此的李綱（尚書右丞）、趙鼎（新任御史中丞）立刻迎上。

“李相！”陳太初目光凝重地看向這位以剛直聞名的老臣，“此去北伐，朝中大局，托付于你了！”他取出一枚小巧的玄鐵令牌，塞入李綱手中，“此乃‘樞府急令’，若遇緊急軍情或重大變故，憑此令可直入宮禁，面呈陛下！務(wù)必穩(wěn)住朝堂，莫使宵小再行掣肘、蠱惑圣聽！再若出現(xiàn)今歲之初那般自毀長城、搜刮民財以資敵的荒唐事……”

陳太初眼中寒光一閃，“休怪本官回來，行那更徹底的‘清君側(cè)’！”

李綱緊握令牌，感受著那冰冷的觸感，如同接過千鈞重?fù)?dān)，肅然道：“樞相放心！綱在，朝堂亂不了！定竭盡所能，保后方無虞，糧秣軍需，源源不斷！”

陳太初點點頭，轉(zhuǎn)向趙鼎：“元鎮(zhèn)（趙鼎字）！”趙鼎肅立躬身?！叭吖俨贸贰⑿录Z推廣、銀行運轉(zhuǎn)、追贓安民事宜，乃固本之策，不可一日懈怠！你持我‘風(fēng)憲劍’，代天巡狩！”

他解下腰間佩劍，遞與趙鼎，“凡有陽奉陰違、阻撓新政、貪墨瀆職、魚肉百姓者——無需彈劾，不必報我！只需將其姓名、罪證、時間、地點，詳實記錄于‘黑簿’之上！待本官班師之日……”

陳太初的聲音陡然變得森寒徹骨，如同北地刮來的刀子風(fēng)，“便是與這些國之蛀蟲、民之蠹賊，一筆一筆算總賬之時！讓他們也嘗嘗，什么叫惶惶不可終日！”

趙鼎雙手接過那柄象征著生殺予奪的“風(fēng)憲劍”，只覺得重逾千斤，卻也熱血沸騰：“下官領(lǐng)命！定以鐵筆丹心，為樞相、為朝廷、為天下百姓，記下這本該清算的賬！”

九月十五，天高氣爽，卻已帶上了北地特有的肅殺寒意。

汴梁城外，七萬禁軍精銳（以原高俅帶回的南方禁軍為骨干，經(jīng)陳太初整訓(xùn)裁汰后保留的精銳）列成森嚴(yán)方陣。

鎧甲鮮明，刀槍如林。

新式燧發(fā)槍營的士兵，火槍斜指蒼穹，在秋陽下閃爍著冷硬的光澤。

炮營的虎蹲炮、新鑄的野戰(zhàn)炮，被健壯的騾馬牽引著，炮口幽深，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騎兵雖非主力，但數(shù)千騎控弦之士，亦是氣勢雄渾。

陳太初一身玄色山文甲，外罩猩紅戰(zhàn)袍，立于臨時搭建的點將高臺之上。

他身后，一面巨大的“陳”字帥旗與一面“奉天討逆，收復(fù)燕云”的杏黃大纛，在勁風(fēng)中獵獵作響。

沒有冗長的誓詞，陳太初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腳下沉默如山的軍陣，聲音通過特制的銅皮喇叭，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士卒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