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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乂咬了咬牙，長吐一口氣。

“這其實是好事。殿下興王師掃蕩寰宇，天下似劉沈劉將軍這樣的忠義之士，都會聚集到殿下麾下。”馬清朝門外揚了揚下巴，“以馬清看，匡平已經(jīng)為殿下的仁心打動，日后，說不定他也會成為殿下的一支奇兵?！?

“阿清，你的話只說對了一半，劉道真非為孤而死，此話不假?！彼抉R乂轉(zhuǎn)過身來朝著馬清，將放在案桌上的手掌一翻，“卻不是如他所說的為君臣之義而死?！?

敢情司馬乂比自己看得更明白，馬清瞪著迷惑的眼睛。

“他是死在名上。雖然死得壯烈，卻不值得。”司馬乂將手舉在頭邊搖著，“我難過的是，他這樣的人未能死得其所。”

司馬乂雙手撐在案桌上站起身來：“他年少入仕，最早是太保衛(wèi)瓘用他。衛(wèi)瓘死后是太傅張華用他，張華死后又是齊王用他。齊王之后，是孤將他用作侍中，假節(jié)，讓他入蜀統(tǒng)領(lǐng)益，梁二州。誰想他途徑長安時被司馬颙強留做雍州刺史?！?

他背著手走到大門邊。

門外的廣場已經(jīng)打掃干凈，三四個士兵正在收拾最后的垃圾。

“孤用他為侍中，統(tǒng)領(lǐng)兩州，司馬颙卻將他降做一州刺史?！彼D(zhuǎn)過身來對馬清道，“后荊州賊張昌作亂，孤命令他帶一萬五千人討賊。他帶兵到藍田時，被司馬颙奪了一千一百人，孤又讓他帶四百余眾返回雍州?！?

司馬乂又回到案桌邊：“司馬颙對他只有仇，哪有什么惠？當今天子又何嘗對他有義？要說有義，先有衛(wèi)瓘，張華，齊王，后有孤?！?

司馬乂將手搭在馬清的肩膀上，“所以他是為名所累。他是一個腐儒，不過，是一個好腐儒?！?

馬清咬著嘴唇點點頭。

“殿下，殿下?！蓖蹙睾爸竭^門檻時又想大鵬展翅。他雙臂動了一動，突然想到了司馬乂之前的訓(xùn)斥。他又放下雙臂，穩(wěn)穩(wěn)的一腳跨了進來。

“殿下，祖士稚和皇甫商帶了三千降兵打著刁默的旗號去弘農(nóng)了。”

司馬乂一怔，他來到門口，抬頭看看天色。

天色黯淡地閃著藍光，遠處天上的云灰蒙蒙的，就像破布片一樣，空氣中縈繞著一股濃濃的炊煙味。

司馬乂又轉(zhuǎn)身來到地圖下，用手丈量著距離。

“明日夜就可趕到?！彼抉R乂自言自語，“弘農(nóng)有三萬兵馬?！?

“王瑚和田恩呢？”司馬乂從地圖邊轉(zhuǎn)身過來。

“王司馬本來帶著本部回來了，半路上又折回去了。田中尉正在回來的路上?！?

“田恩，就是死腦筋?！彼抉R乂輕輕說了一聲，又對王矩道，“快，叫伍度來。”

“諾。”王矩轉(zhuǎn)身出去了。

“這個士稚啊。”司馬乂搖搖頭，“就是喜歡冒險。一萬三千人，還有三千是降卒。”

這才符合祖逖的性格，馬清心想。他感覺祖逖這個人身上既有廟堂之外江湖好漢的豪爽，又有廟堂之上官員的穩(wěn)重。這兩種性格讓他做事情往往不拘泥陳規(guī)，出奇制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