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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近黑暗，在宜陽城內(nèi)城外的東西道路上，延綿十?dāng)?shù)里的山谷中出現(xiàn)了兩列整齊的點點光亮，就像螢火蟲一樣。

這是士兵們背上樹皮發(fā)出的磷光。

司馬乂上了一匹赤紅的大宛馬，郜冼騎上了一匹棕色大宛馬。他們的身后都背了一片樹皮。

宜陽是一座六里方圓的小城。受山勢與河道限制呈不規(guī)則的矩形，西北角內(nèi)收，東南向外凸出。

長長的行軍隊伍披著星星一樣的熒光，他們從東門進(jìn)城后就被城里的燈光淹沒，出西門后又重新出現(xiàn)。

隊伍的速度比白天慢了很多，每個人都盯著前面那個人背后的樹皮前行。

司馬乂和郜冼并排前行，他們的后面是田恩和伍度，馬清跟在田恩和伍度身后。

夜風(fēng)凜凜，讓人沒有一點倦意。

峽谷上的月光像一捧冷霜，順著崖壁褶皺流淌。高大的古松從絕壁間探身，枝椏像把月亮勾住了一樣，松針在夜風(fēng)里簌簌抖落細(xì)碎的磷光。

“嘩嘩嘩”的洛水聲非常清亮，像有龍女在里面游泳一樣。河面上的暗流卷著碎葉，恍若無數(shù)黑色游魚銜著螢火。

大軍分作五隊。

前軍五千騎兵為第一隊，中軍的兩千五百騎兵為第二隊，一萬步兵為第三隊，在后的兩千五百騎兵為第四隊，后軍一萬為后隊。各隊間距三里。

行進(jìn)了五十多里，隊伍突然停止了前行。

“往后傳，不要出聲?！彼抉R乂回過頭低聲道。

“往后傳，不要出聲?！蔽槎然剡^頭朝馬清笑著說。

“往后傳，不要出聲?！瘪R清豎著汗毛朝身后的貢玉道。貢玉依葫蘆畫瓢往后傳。

隊伍停在原地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右側(cè)山腰的密林中，出現(xiàn)了比士兵們背上的樹皮更大更亮的密密麻麻的光亮。那是斥候馱著的磷粉袋，他們正行調(diào)虎離山之計，引誘敵人離開。

四五百匹馬的馬蹄聲響起，一排排像蛇一樣的火把朝著“紙駝”追去。

隊伍又朝前進(jìn)。

再行進(jìn)了二十里，每個人背后的樹皮都顯著的亮了起來。身后起伏的山谷間，現(xiàn)出了一絲天鵝絨一般的云彩。

一名身著褐色深衣，扛著三丈槊的斥候帶馬從前方跑了過來。他來到司馬乂的馬前翻身下馬，垂著那張只能看見輪廓的臉報告：“報，前軍距離澠池縣城只有三十里了?！?

“盡快聯(lián)系上祖逖，有消息立刻報告?！彼抉R乂命令。

“諾?！背夂蚍砩像R而去。

“王炬?！?

“在。”王炬撥馬來到司馬乂身邊。

“命令全軍埋鍋造飯?！?

“諾?！?

兩名騎兵朝前，三名騎兵朝后。他們喊著嘶啞的“停止行軍，埋鍋造飯?！庇山斑h(yuǎn)而去。

山谷中炊煙裊繞，全軍都進(jìn)入的埋鍋造飯和吃飯狀態(tài)。

屯隊的食物是水和烤餅，馬清正準(zhǔn)備和弟兄們圍在一起吃。王矩過來將馬清拉出弟兄們的飯圈：“殿下喚我來叫你?！?

馬清往司馬乂方向看過去。

司馬乂坐在一個毯子上，毯子上又放了一張案桌，桌上放滿了大盆的肉和一些菜肴，還有一斛酒。伍度，田恩和郜冼，還有阿洪已經(jīng)圍著他的案桌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