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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奴延又端起觴遞到馬清面前：“你和你屯下的兄弟?！彼挚戳艘谎墼?，“個(gè)個(gè)都是好漢。我佩服你，你就是雄鷹，蒼狼?！碧K奴延一手端觴，一手朝馬清伸出大拇指，“如果你看得起我，就喝了這一觴?！?

“別帥大人。我馬某不是雄鷹，也不是蒼狼。我以雄鷹和蒼狼為恥，你要以雄鷹和蒼狼和馬某喝酒，就是對(duì)馬某的侮辱。馬某恕不奉陪?！?

蘇奴延那雙鷹隼一般的眼睛就像失去了目標(biāo)一樣迷茫。他張大著嘴巴，一字胡成了八字胡。

袁通手中的觴抖了一下，幾滴酒灑在他的絳色戎服上。

“你缺了一個(gè)最重要的東西，你知道是什么嗎？”馬清一只手臂放在案桌上，將身子側(cè)著湊近蘇奴延。

“將軍，你請(qǐng)說?！碧K奴延將觴放在桌上，將攤著的手巴掌伸向馬清。

“人性?！瘪R清將手朝蘇奴延一攤，“要做鷹和狼，就是要鷹性和狼性，不要人性。鷹和狼可以弱肉強(qiáng)食，可以破壞規(guī)矩，可以不講信譽(yù)，不講義氣，為達(dá)成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馬某不齒。馬某是人，講的自然是做人。是人就有人性，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天下道義?！?

蘇奴延臉頰上的肌肉一根根的忽隱忽現(xiàn)。

“你剛才說了一大堆，好像你們都是英雄。你們一路南下，若只是對(duì)軍隊(duì)作戰(zhàn)，我沒有意見?？墒前傩蘸湍銈冇惺裁闯穑磕銈円宦窊屄訜龤⒍鴣?，營中藏著搶來的八千多女人。你們讓多少家庭妻離子散。你們又殺了多少女人和男人，讓多少家庭喪妻喪女，喪夫喪子。如果有一點(diǎn)人性，你們能如此殘忍？”

蘇奴延慢慢垂下了頭。

“馬某以鷹，狼為恥，以人為榮。要做人，做一個(gè)不惑，不憂的人，一個(gè)仁者。”馬清將袁通手中的觴搶過來摻滿了酒。他端著觴對(duì)蘇奴延道，“若你別帥大人以仁者為榮，以一個(gè)仁者看待我馬清，我就和你喝一觴。”

蘇奴延垂下頭，伸手慢慢端起他跟前的觴。他將手中觴朝馬清手中觴一碰：“鷹和狼弱肉強(qiáng)食，破壞規(guī)矩，為達(dá)成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不講信譽(yù)，不講義氣?！碧K奴延低聲重復(fù)著馬清的話。

他一拍大腿，“好，說得好。將軍一席話，令蘇奴延茅塞頓開?！?

“唉。你解決了我一個(gè)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碧K奴延嘆口氣，“前年我發(fā)兵十萬圍困慕容廆所在的棘城，被他的三萬人打得大敗，我麾下好幾個(gè)人帶著部族投降了慕容廆?！彼悯r卑語罵了一句粗話，“老子對(duì)他們可不薄啊?！?

蘇奴延兩只鷹眼閃著鷹一樣的光，他興奮地朝馬清湊過身子，低聲道，“這次回去，我就要看看我的部族里，有誰是有鷹性和狼性者，對(duì)他們只可利用，不可重用?！?

他就像悟道了一樣高興，他又朝馬清伸出大拇指，“將軍，你厲害。蘇奴延今日能在朝歌遇到你這樣的仁者，真是蒼天的眷顧。”他抬頭想看天，看到的都是低矮的房梁。

“站得高才能看得遠(yuǎn)，只要你心中有仁，就能看到雄鷹到不了的天空，就能看到蒼狼到不了的草原?！瘪R清道。

“說得好。我要指揮雄鷹為我抓大雁，指揮蒼狼為我抓野羊。”蘇奴延激動(dòng)得將觴朝馬清手上的觴一碰，“我也要做仁者，喝?！?

“唉，我不是這個(gè)意思…”馬清話未出口，蘇奴延已經(jīng)將酒一干而凈。

“撲哧”袁通急忙捂住嘴。

“喝?！碧K奴延將觴底朝馬清一亮。

馬清瞪了袁通一眼，不情愿地喝下觴中酒：“別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