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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崩罟夤鲗旒S的竹夾子交到提糞籮筐的手上，捂著腰帶一瘸一瘸地往家里走。他走了兩步又轉(zhuǎn)過身來，那只好腳在前，那只跛腳在后，對馬清艱難地彎了彎腰，就像小孩子玩單腳跳的動作一樣，“馬奶娃，你這匹馬可是好馬?！?

“李大爺，你知道這匹馬？”

“這是西涼才有的馬，能騎的都是當(dāng)大官的。你當(dāng)了大官了？”李光棍舉著顫顫的手指著大鼻孔。

“李大爺，你可別開玩笑，我們軍戶還能當(dāng)多大的官啊?！?

“哦?！崩罟夤鼽c(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過身子。

“李大爺。”馬清牽著馬跟了過去。

李光棍又轉(zhuǎn)身過來，抬起那雙渾濁的眼睛。

“你見過這樣的馬？”

“當(dāng)年平西將軍文鴦從西涼帶回三匹獻(xiàn)給了武皇帝。武皇帝把其中一匹賞賜給了安東將軍王渾。王渾將軍騎著在校場盤了一回大槊，嘿?！崩罟夤骺粗蟊强住Ｋ眢w的重心放在那只好腿上，因此歪著身子。他兩只長長的花白眉毛跳動著，眼睛放出光來，好像他就是當(dāng)年的王渾，“那陣勢，眼前就是有一千個敵軍也不怕?！崩罟夤鞯幕ò缀由嫌终瓷喜簧偻倌亲?。

“李大爺，你見識真不少。”

“唉，有啥用?！崩畲鬆敾氐搅爽F(xiàn)實，眼睛又渾濁起來，“馬奶娃，當(dāng)年在西北，我砍死了三個鮮卑人，跟著王渾將軍下江南時，我刺死了五個吳兵，你看我現(xiàn)在?！崩畲鬆敵閯又诤鹾醯谋穷^，“你要好好的，千萬別像我這樣。”他慢慢轉(zhuǎn)過身子，提著籮筐一瘸一瘸地走了。

李光棍一手提糞筐，一手緊緊捂著腰帶里的一百錢，肩膀一斜一斜地慢步走著，馬清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涼意。他頭腦麻木地一直看著李光棍的背影，直到李光棍拐進(jìn)了兩幢茅草房之間的小巷子里。

馬清拉著大鼻孔一邊走一邊想著祖逖和李光棍的話，對大鼻孔的出生又產(chǎn)生出一個新的想法。祖逖說是條支馬，李光棍說是西涼馬，可能要將兩者合起來看，就是在西涼的條支馬。

西涼乃馬家故地，也許，自己的先祖馬騰和馬超父子正是騎著這樣的條支馬縱橫疆場。

一只大黑狗突然出現(xiàn)在馬清面前十步遠(yuǎn)的地方，它閉著嘴巴不叫不喊，一雙和它的黑毛皮融為一體卻像夜明珠一樣發(fā)亮的眼睛看著馬清。它向前邁出了幾步，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它的眼睛，它停下腳步，只是用那雙充滿深情的眼睛緊緊盯著馬清，露出一種想過來親熱，又擔(dān)心認(rèn)錯了人的眼神。

“黑魚?！瘪R清驚喜地喊了一聲。這是他自家的大黑狗，因為喜歡去三里外的伊水捕魚，馬清就給它取名“黑魚?！?

黑魚的水性很好，每次下河，總能收獲一條甚至兩三條兩三斤重的鯉魚。

“汪”黑魚抬頭興奮地叫了一聲，尾巴激烈地甩動著，朝馬清跑了兩步，突然一躍而起撲到馬清身上。

黑魚將兩只前腿搭在馬清肩上，吐著長長的大紅舌頭。它一邊沖著大鼻孔叫喚，一邊雨點(diǎn)般舔著馬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