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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勇端起碗咕咕喝了兩口又咧著嘴道，“媽的，阿平，你這湯可咸了點?！彼泵τ忠Я艘豢陲灒帮炞右灿舶畎畹?，你以后多跟阿清學學。”

在戟盾兵最后位置的安平瞪大眼睛看著方勇，頭像雞啄米一樣使勁點著。

方勇又喝了一口湯，就著將口中的餅咽了下去，然后將湯碗放在他身下兩腳中間，伸出五指，張開大手巴掌一前一后的聳動著，他的眼睛左右看著道：“每次軍中操演，五個什?！彼娜种妇砬嘶厝?，只伸出兩個，“我們這個什隊不是墊底就是倒數(shù)第二?！彼氖种赣肿兓扇齻€，“五個隊啊，哪怕排個第三，我在都伯那兒腰子也能挺著?！?

他的臉又朝向馬清：“阿清，你有這么好的武藝，可別再藏著掖著了，你不要怕，出了事我給你做主，以后操演時要使出全力來，搞他個第一，在都伯面前也長長我這張老臉。他媽的，就不信老子翻不了身。”

方勇從軍雖然有二十年，卻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戰(zhàn)陣。大敵當前，他不考慮如何對敵，卻還在考慮操演名次和自己面子的事。抓不住輕重，也是他四十多歲還只是個什長的原因。

馬清幾乎一個晝夜沒有吃飯，他正狠狠地咬著餅子。聽方勇喊，他不得不使勁咬幾下，將餅子吞進肚里后才答應：“馬清當以隊的榮耀為己任，眼下…”突然喉嚨被餅子噎住，他又不得不停下來使勁吞咽了一下。

“慢點，慢點?！狈接滦Φ?。

馬清吞下餅子，清了清嗓子道：“什隊，若我的判斷沒錯，城下的關(guān)西軍馬上就會有行動，我們要早做準備?！?

方勇一怔，然后搖著頭不以為然地道：“阿清，你想多了?！毙从窒肫鹱蛞购婉R清的聊天，感覺馬清的說話也很有一些道理，便又瞪大眼睛朝馬清問：“你如此說，莫非發(fā)現(xiàn)什么？”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馬清，剛才還高響著的一片咀嚼聲突然消失。左凱終于轉(zhuǎn)頭看了馬清第一眼。他口中含著餅子，甕聲甕氣地道：“你的意思說城下的關(guān)西軍會攻城？”他看馬清的眼神就像一個獵人發(fā)現(xiàn)了獵物的蹤跡一樣。

自張方關(guān)西軍，成都王的鄴城軍與太尉司馬乂所率領(lǐng)的洛陽中軍交戰(zhàn)以來，他們在城外的幾次野戰(zhàn)中一直沒有撈到好處。成都王的鄴城軍好不容易靠近東城的建春門下，卻被城內(nèi)突然沖出的數(shù)千騎兵打得大敗，還被追殺到建春門七里外的七里澗，死者如積，水為之不流。

三個月以來的雙方交戰(zhàn)中，關(guān)西軍和鄴城軍幾乎損失了三分之一。若不是雙方軍隊數(shù)量差距太大，關(guān)西和鄴城這兩支屢戰(zhàn)屢敗的軍隊早就垮了。

野戰(zhàn)都吃敗仗的敵軍，哪里還有膽量對城高墻厚，宛如銅墻鐵壁的洛陽城發(fā)起攻城戰(zhàn)，事實上，他們也從未對洛陽城發(fā)起過一次進攻。

洛陽城內(nèi)，眾人皆知敵人在圍城，卻沒有人會相信敵人要攻城。

此時方勇和左凱的問話，意義又各不同。

方勇是想知道馬清做出判斷的理由。左凱則是要坐實馬清說的話，這樣他可以以此為依據(jù)大做文章，趁機整治馬清，報他被刀指脖子的一箭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