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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讓全紅星市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咱們這件衣裳，是土生土長的紅星貨！”

“它的每一根紗，都帶著咱們紅星紡織廠的土腥味兒！”

“所以，這篇報道不寫咱們兄妹發(fā)家，要寫，就寫《老國企的新生》！”

趙大剛一拳頭“砰”地砸在自己大腿上，整個人噌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眼里迸出的光，比外頭那棟玻璃樓還亮！

他懂了。

與其等別人造謠這是“敗絮其中”，不如先把它的“金玉其外”變成所有紅星人的驕傲。

誰敢再潑臟水，就是跟整個紅星紡織廠，跟全市人民的臉面過不去！

“我明白了！”趙大剛一拍大腿，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

“我現(xiàn)在就去！”

兩天后，《紅星日報》第二版。

《老國企的新生：我市紡織廠攜手特區(qū)技術煥發(fā)第二春》的標題占了近半個版面。

配圖一張是紡織廠斑駁的老廠房，另一張，是那匹煥然一新的天青色布料。

文章里，趙家的形象，從一個兇猛的資本家，變成了一個有情懷的本地產(chǎn)業(yè)領路人。

市百貨商店經(jīng)理辦公室。

“瘦猴”手里的煙卷被捏得變了形，煙絲撒了一桌。

王玲那涂著大紅色蔻丹的指甲，微微發(fā)著抖。

指尖那根燃了半截的女士香煙，煙灰長長一截，顫巍巍地墜下來，不偏不倚，正好燙在報紙上，烙出一個焦黑的窟窿。

一個專賣花襯衫的個體戶，聲音抖得跟篩糠似的，眼珠子亂轉。

“那……吳凱那批貨……咋整啊？”

那些足以以假亂真的廉價面料，前兩天還是他們的王牌，現(xiàn)在卻成了揣在懷里的炸藥包。

“叮鈴鈴——！”

老周一把薅過話筒，跟要吃人似的沖里頭吼。

“誰啊！”

“周經(jīng)理，我是趙大剛。”

電話那頭的聲音，客氣得讓人渾身發(fā)毛，甚至還帶著點笑意。

他清了清嗓子，硬撐著場面，“……有事？”

“周經(jīng)理，我們那玻璃樓下周開張，想先搞個內(nèi)部的小品鑒會，不對外?！?

“您可是咱們紅星市百貨業(yè)的泰山北斗，我們小輩兒開了新店，肯定得請您這尊大佛過來給掌掌眼，指導指導工作嘛！”

老周的腦子里“嗡”的一聲，只剩下兩個字。

鴻門宴！

“王玲大姐，猴哥，還有在座的各位老板，都得來?。∥覀兛蓻]少去各位的店里偷師學藝呢。”

“往后大家都在一條街上吃飯，我們兄妹倆是新來的，還得各位前輩多拉扯一把不是？”

老周死死攥著話筒，聽著里面“嘟嘟嘟”的忙音，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愣是沒能蹦出一個字來。

電話那頭，趙大剛客氣地掛了線。

聽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辦公室里，一片死靜。

半晌，一聲低沉的冷笑，從吳凱那涂著發(fā)油的腦袋底下冒了出來。

“呵，有點意思?！?

穿著廉價西裝的男人伸出兩根手指，不緊不慢地拈起那塊布，在指尖輕輕捻了捻，感受著那足以亂真的順滑。

“這趙家兄妹，倒不是我想的草包。”

“人家這是把斷頭飯都給咱們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