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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科長那句“你能做到嗎”，像根釘子楔進(jìn)趙大剛胸口。

三天！

全額預(yù)付款！

這數(shù)字，趙大剛來時路上就盤算過。首批若按一百臺算，已是巨款，何況他們意向近兩百臺！趙家這些年是賺了些，可流動資金全壓上，還要盤解放路那棟樓，錢從哪兒出？

趙大剛手心滲出汗，喉嚨發(fā)緊。

他離開錢科長辦公室，腳步有些飄。省城火車站的喧囂，此刻聽來，如同催命鼓點(diǎn)。

三天！

他攥緊口袋里的意向協(xié)議，紙邊快被他指尖的力道揉破。

“飛躍”的代理權(quán)，紅星市多少人盯著！王屠夫一倒，這塊肉更香。趙家若拿不下，“趙氏商場”的家電區(qū)，就缺了最硬的招牌！

不行，必須拿下！

趙大剛一咬牙，擠上了返回紅星市的綠皮火車。車廂里混著汗味、煙味、泡面味，他渾然不覺，腦子里全是錢科長那句問話和三天期限。

一腳踏進(jìn)家門，李娟迎上來，接過他手里的布包：“大剛，回來了？事兒成了？”

趙大剛沒答話，徑直走到堂屋。趙淑芬正和小麗對著一本花花綠綠的廣州服裝圖冊指點(diǎn)。

“媽?！壁w大剛一開口，嗓子帶著奔波后的粗糲。

趙淑芬放下圖冊，看他一眼：“怎么了？”

趙大剛把省城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特別是三天內(nèi)付清全款的苛刻條件。

“……錢科長的意思，就是要看咱們實(shí)力。他說，這批貨款，還有后續(xù)供貨，都得保證資金鏈。媽，這錢……”趙大剛搓著手，心里打鼓。

趙小麗也噤了聲，她清楚這筆錢對家里的分量。

李娟端水杯的手頓住，三天，那得多少錢？她不敢細(xì)想。

屋里靜了下來。

趙淑芬很平靜，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呷了口水，才緩緩開口：“三天，全款。飛躍廠這是既要訂單，也想驗(yàn)咱們的家底。”

她看向趙大剛：“首批訂單，具體多少臺？單價多少？總共要多少，算清了？”

趙大剛立刻從包里掏出筆記本：“我跟錢科長初步溝通，首批按一百五十臺算，每臺出廠價四百二十塊，加上運(yùn)費(fèi)雜項(xiàng)，總共大概……十萬塊左右?！?

“十萬！”李娟手一抖，水杯里的水晃了出來。這數(shù)字，對尋常人家，是天文數(shù)字！

趙小麗也張大了嘴。

趙淑芬卻點(diǎn)了下頭：“十萬，三天。大剛，你覺得，我們趙家，拿得出這筆錢？”

趙大剛猛地抬頭，望向母親。母親語氣平淡，眼神里卻有不容置疑的勁兒。

他盤算家里的積蓄，電器鋪和服裝店近期的流水，還有母親一直強(qiáng)調(diào)要預(yù)留的“活錢”，一咬牙：“媽，東拼西湊，再把一些預(yù)備給解放路鋪?zhàn)拥腻X先挪用，應(yīng)該……應(yīng)該差不多！”

趙淑芬“嗯”了一聲：“不是應(yīng)該，是必須！解放路那鋪?zhàn)邮歉?，‘飛躍’這牌子就是咱們商場的一根頂梁柱！這柱子，必須立起來！”

她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兩步：“家里的存錢，娟兒，你跟我清點(diǎn)。小麗，你服裝店那邊，能動的活錢有多少，也報個數(shù)。大剛，你電器鋪的賬，再仔細(xì)盤一遍，看看哪些貨款能提前收，哪些客戶可以做預(yù)售。”

老太太條理清晰地分派下去，原本有些發(fā)虛的氣氛，瞬間被一股緊張而有序的忙碌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