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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苡柔，這是你宣表哥，以后和咱們一起生活。”烏氏話音未落，小丫頭已經(jīng)把杏花餅塞進他染血的手心里。

清晨的溪邊青石上，他衣袖高高挽起，用草莖編一只蚱蜢。

姜苡柔趴在他背上，藕節(jié)似的小胳膊環(huán)著他脖子，發(fā)間簪著杏花。

“宣表哥，蝴蝶！”她指著水面驚叫，差點把兩人都栽進溪里。

裴宣反手托住小團子的后背，順著她胖乎乎的手指望去——哪里有什么蝴蝶，不過是片被水流卷著的杏花瓣。

“笨阿柔。”他屈指彈她眉心，卻在她癟嘴的瞬間變戲法似的攤開掌心里的草編蚱蜢。

姜苡柔沾著泥巴的手去抓，被他輕巧躲開：“先說謝謝表哥?！?

“謝謝表哥！”她脆生生喊著，趁他得意時突然撲上來。

兩個孩子滾進草叢里，驚起一群白翅粉蝶。

裴宣的后腦勺磕到樹根，卻先護住了懷里咯咯笑的小丫頭。

姜苡柔帶著杏花甜香的臉蛋蹭過他下巴：“表哥最好了！我長大要嫁給表哥！”

*

裴宣閉閉眼，十年了，記憶里那個總愛拽著他衣袖喚\"宣表哥\"的小丫頭，如今竟已模糊得連筆都描摹不出。

“不像。”他低笑一聲，將筆擲于案上，“她該是杏眼更圓些，笑起來時......對了，右眼角還有顆朱砂淚痣?！?

話音戛然而止，猛地攥緊掌心。

侍從忍不住道：“倘若磐石君不是每月需服王上的解藥，定早就回中原尋這位美麗的姑娘了吧？”

——九年前那個雪夜又浮現(xiàn)在裴宣眼前。

當年南羌王在中原丟失了八歲的兒子勒雷王子，便將他帶回去作為精神寄托。

悉心培養(yǎng)他，成了南羌最能征善戰(zhàn)的刀。

他卻在某個慶功宴后高燒三日。

醒來時腕間多了一道青紫脈線，南羌王撫著他的發(fā)頂嘆息：“好孩子，中原路遠，孤是怕你走丟啊?！?

他怒吼著，“放我走！我要回家！” 我要回去找阿柔。

“你只要在孤身邊待夠十年，孤就放你回中原?！?

每月十五的劇痛，是提醒他性命的籌碼。

“九年零六個月了。再有半年......阿柔，等表哥回家?！?

裴宣執(zhí)起玉簫，《鳳求凰》如月華傾瀉，落進夜色。

翌日，南詔王宮·偏殿

裴宣指尖把玩著茶盞，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這位南詔世子。

南詔和南羌兩國邊境盟約已談妥，殿內(nèi)侍從盡數(shù)退下，只余茶香裊裊。

裴宣從袖中取出那枚墨竹荷包，摩挲上面的白蓮繡紋， “世子，這荷包上的千羽繡，針法獨特，天下會的人不多?！?

墨凌川眸光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國師好眼力?！?

朱清知曉自家主子什么樣，趕緊拿回墨竹蓮花荷包放在他手邊。

裴宣輕笑，直視他：“這繡荷包的女子，可是叫姜苡柔？文安侯？”他直接點破了墨凌川的舊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