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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捻著佛珠的手突然一頓，“叫懷郡王，上前來。”

蕭楠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御階前。

嘉敬公主的朱焰映瓊裾與慕容婉的寒溪凍碧襖裙分立兩側(cè)，一紅一綠像兩把刀架在他脖頸上。

“哀家擇個吉日，讓你與嘉敬完婚?！碧笤捯粑绰?，姜苡柔手上的茶盞就\"哐當(dāng)\"磕在青玉案上。

“郡王妃先入門，允你保留正妻名分。不過嘉敬是長公主...... 日后她為尊，你須得恭順……”

其他人無聲唏噓，這不是貶妻為妾嗎？說得好聽是妻，但是在長公主面前就是妾的待遇。

“咳咳，”姜苡柔咳嗽一聲，焱淵緊張的往下看，見她的神情，就知曉是什么意思。

焱淵看向慕容婉，聲音變得和煦，“王妃，朕上回和蕭楠講過，以你的意見為準(zhǔn)，你是如何想的？”

慕容婉還未做聲，蕭楠突然拉住她的手捏了一下，似在懇求，那殷切期盼的眼神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慕容婉剛要開口，嘉敬突然過來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婉妹妹，嚇著你了吧？本宮也沒想到母后會突然說這件事?！?

慕容婉瞧她菩薩面容，到底她的笑臉是真的，還是虛偽的面具？

一雙手被夫君和情敵拉住，丈夫的懇求，情敵的假意，自己的絕望。

仿佛枷鎖，讓她喘不過氣來。

太后道：“這事就這么定了，皇帝，賜婚吧?！?

焱淵冷聲道：“今日是來看冰嬉的，家事改日再議?！?

眾人閉了嘴，嘉敬笑說：“婉妹妹，你去席上坐吧。”

她很熟練的挽住蕭楠的手，“阿楠，等會你看本宮舞劍！”

蕭楠的目光追隨著那一抹翩躚而去的紅影而去。

轉(zhuǎn)頭時，卻見慕容婉仍立在原地，面色蒼白如紙，整個人仿佛一尊被風(fēng)雪凝固的冰雕。

“婉姐姐，過來和本宮一起坐?！苯尤崛崧晢镜溃焓峙牧伺纳砼缘目瘴?。

慕容婉機(jī)械地邁步，腳下卻似踩著棉花，虛浮得幾乎站不穩(wěn)。

她接過姜苡柔遞來的熱茶，指尖觸到杯壁的溫?zé)?，卻覺得那股暖意怎么也滲不進(jìn)心里。

——她剛才為什么不說？

可說什么？

臣婦不愿與長公主共侍一夫？

這些話在喉間滾了又滾，卻終究咽了下去。

她一個命婦，若敢當(dāng)眾駁斥太后的旨意，無異于將皇家的顏面踩在腳下。

茶杯在她手中微微發(fā)顫，熱霧氤氳而上，熏得她眼眶通紅。

姜苡柔看著她強(qiáng)忍淚意的模樣，心中暗嘆。

——皇權(quán)之下，連委屈都要體面。

慕容婉盯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思緒翻涌。

長公主下嫁王府，換作尋常夫人，該欣喜若狂吧？

——有了皇族姻親，蕭家必能更上一層樓。

可憑什么？

她才是蕭楠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娶進(jìn)門的正妻！

姜苡柔輕輕按住她的手：“婉姐姐......”

慕容婉猛地抬頭，眼底猩紅一片，卻硬生生扯出個笑：“娘娘放心，臣婦......沒事?！?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焱淵瞥見姜苡柔發(fā)紅的眼角，指間的玉扳指\"咔\"地裂開一道細(xì)縫。

這女人怎么如此心軟？看別人難受，她倒先跟著傷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