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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盒里裝著曹髦的血書，“司馬昭弒君”四字的“弒”字少了一筆，顯然是臨終前力竭所致。血書背面用金粉寫著：“朕子曹霖，望將軍護(hù)其西歸，重振大魏。”姜維望著少年眼角的朱砂痣，想起相術(shù)上說“痣在眼角，命帶貴氣”，竟與當(dāng)年劉備初見諸葛亮?xí)r的記載暗合。

“公子可知，”姜維低聲說，“蜀魏之爭，實(shí)為漢賊不兩立。今司馬昭弒君，天下共憤，若公子以漢室宗親之名……”他突然住口，意識到自己差點(diǎn)說出大逆之言。曹霖卻點(diǎn)頭：“將軍毋需忌諱，父皇臨終前說，唯大漢丞相后裔可托孤?！彼鲆幻队衽?，上面刻著“亮”字，正是諸葛亮當(dāng)年贈給曹髦的見面禮。

五更梆子響時，姜維帶著曹霖混出洛陽城。城門衛(wèi)兵檢查時，姜維故意讓冰稻種掉出幾顆，衛(wèi)兵們哄搶著去撿，沒注意到少年僧衣下的玉佩反光。青騅馬踏上官道時，姜維回望洛陽城頭，看見瞎眼琴師站在垛口，手中的琴弦已斷，卻仍在比劃“快走”的手勢。

第四折 陰平古道埋玄機(jī)

四月初八，陰平古道的石階被春雨泡得濕滑。姜維牽著曹霖的手，看著少年被磨破的鞋底，想起自己十二歲時隨父出征，也是這樣磨破了三雙鞋。阿萊娜給的冰稻種只剩小半袋，他每隔一里就撒下一顆，藍(lán)色的稻種在青苔間格外顯眼，像一串永不熄滅的燈。

“將軍，”曹霖指著遠(yuǎn)處的懸崖，“那里好像有字?！苯S望去，只見崖壁上刻著“漢德昭昭”四字，筆畫間長滿了青苔，卻在雨水沖刷下露出底下的朱砂——那是諸葛亮北伐時留下的標(biāo)記。他摸出武侯劍，劍柄與刻字共鳴，竟在崖壁上照出八陣圖的虛影。

申時初，暴雨傾盆而下。姜維帶著曹霖躲進(jìn)山洞，卻見洞內(nèi)堆滿了腐朽的木箱，箱中裝著銹跡斑斑的弩箭，箭桿上刻著“諸葛”二字。他突然想起，丞相曾在《后出師表》中提到“祁山、陳倉、陰平，皆有藏兵洞”，眼前的弩箭，正是二十年前街亭之戰(zhàn)時的遺物。

“公子，”姜維撿起一支弩箭，箭頭的三棱形設(shè)計與他改良的連弩一模一樣，“此乃武侯連弩的原型，當(dāng)年丞相令馬謖守街亭，曾在此處藏弩三千?！辈芰?fù)崦龡U上的刻痕，忽然說：“父皇曾說，諸葛亮是‘大漢最后的守護(hù)者’，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深夜，洞外傳來馬蹄聲。姜維吹滅火把，武侯劍在黑暗中泛著微光，那是劍鞘里的熊爪圖騰與他的血脈共鳴。曹霖握緊木盒，指節(jié)發(fā)白，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將軍，若我被俘，便說是西域胡商之子，您只管快走?！苯S按住他的肩膀，感受到少年身體在顫抖，卻仍挺直了脊梁。

來者是鄧艾的斥候，打著“搜捕刺客”的旗號。姜維用西羌語大聲咒罵，假裝被驚醒的胡商，懷里的冰稻種適時掉出。斥候們見是西域貨物，又聞到濃重的羊膻味，罵罵咧咧地離開了。曹霖望著姜維臉上的胡商妝容，忽然想起洛陽街頭的說書人，曾講過“姜維詐降”的故事，此刻方知，忠義之人，何止能戰(zhàn)，更能忍辱。

五更時分，雨停了。姜維帶著曹霖繼續(xù)前行，陰平古道的懸崖上，偶爾能看見野山羊跳躍的身影。曹霖指著一只白山羊，說它像極了洛陽太學(xué)里的“瑞獸”畫像。姜維笑了，說：“在西羌，白山羊是吉祥的象征，若你到了沓中，阿萊娜會用羊奶煮青稞粥招待你?！?

第五折 沓中重逢定乾坤

五月初五，沓中平原的麥子熟了。姜維站在“生門”指揮臺，看著阿萊娜帶著羌人部落的車隊歸來，車隊里不僅有糧食，還有數(shù)百名曹魏逃兵，他們的甲胄上，“魏”字被劃掉，換成了用炭筆寫的“漢”。曹霖望著這場景，忽然明白，真正的征服，從來不是靠刀劍。

“伯約，”阿萊娜遞來一碗冰稻粥，粥里混著野蜂蜜，“老祭師說，冰稻畝產(chǎn)十石，足夠支撐十萬大軍。”姜維接過粥，指尖觸到碗沿刻著的狼族圖騰與漢字“姜”，這是阿萊娜特意為他燒制的陶碗。遠(yuǎn)處的屯田兵們正在收割麥子，他們哼著隴右民謠，調(diào)子竟與諸葛亮的《梁甫吟》相似。

曹霖蹲在田壟間，好奇地捏起一顆冰稻粒，藍(lán)色的米粒在陽光下透著晶瑩：“這稻子真的能在雪地里生長？”阿萊娜點(diǎn)頭，用西羌語說了句什么，旁邊的羌人少年立刻捧來一碗酸奶，碗底沉著幾顆冰稻?！爸Z敏改良的品種，”姜維解釋道，“用西羌雪水和漢軍的屯田肥，三年才成?！?

申時初，沓中幕府內(nèi)，姜維展開從洛陽帶來的密詔與地圖。曹霖看著地圖上用朱砂標(biāo)記的“許昌”“長安”，忽然指著陳倉道：“此處曾是父皇與郭淮密談之地，地道錯綜復(fù)雜，或許能藏兵?！苯S的武侯劍“當(dāng)啷”落在地圖上，劍尖指著陳倉：“正合我意，當(dāng)年丞相在陳倉藏過連弩，如今該派上用場了?！?

阿萊娜突然推門而入，手中握著狼族的“千里傳訊鷹”，鷹爪上綁著染血的紙條：“鐘會在成都大肆屠殺，百姓們自發(fā)組織護(hù)漢旗……”她的聲音哽咽，狼骨耳墜輕輕顫動，“諾敏的冰稻田，被魏軍燒了一半。”姜維起身，按住她的肩膀，卻發(fā)現(xiàn)她肩頭有箭傷，血跡已浸透胡服。

“他們用了‘陰魂蠱’，”阿萊娜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紫黑色紋路，“中者七日之內(nèi)化作行尸走肉。”曹霖倒吸冷氣，想起洛陽街頭的“鬼甲軍”傳說，那些士兵的瞳孔也是這般顏色。姜維摸出老祭師給的“驅(qū)蠱草”，嚼碎后敷在傷口，綠色汁液與紫色紋路相觸，竟冒出青煙。

深夜，姜維獨(dú)自坐在麥田里，望著星空。阿萊娜走來，遞給他一塊狼族的“勇氣圖騰”護(hù)身符：“老祭師說，狼在月食時最勇猛。”姜維點(diǎn)頭，將護(hù)身符系在武侯劍上，劍鞘的熊爪與狼頭圖騰相互映襯，竟似渾然一體。遠(yuǎn)處的篝火旁，屯田兵們圍著曹霖，聽他講洛陽太學(xué)的故事。

“伯約，”阿萊娜忽然說，“羌人部落愿奉你為‘雪狼將軍’，帶我們殺回洛陽?！苯S轉(zhuǎn)頭，看見她眼中的堅定，想起二十年前那個在雪地里救他的狼族少女。麥田里的螢火飛舞，落在他的甲胄上，像極了諸葛亮七星燈的微光。

五更天，姜維召集諸將。屯田兵們扛著連弩，羌人勇士牽著馱著冰稻的牦牛，曹霖穿著改小的漢軍甲胄，胸前掛著諸葛亮的玉佩。姜維站在“漢”字大旗下，手中捧著劉禪的密詔：“陛下有詔，命我等扶立新君，重振漢室！”屯田兵們齊聲吶喊，聲浪驚起麥田里的雀群。

曹霖忽然上前，取出曹髦的血書：“諸位，司馬昭弒君篡位，天下共憤！今姜將軍乃武侯衣缽傳人，唯有他能帶領(lǐng)我等誅滅國賊！”他的聲音雖稚嫩，卻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屯田兵們面面相覷，忽然有人喊道：“武侯遺訓(xùn)，漢賊不兩立！”頓時群情激奮。

姜維望著眼前的景象，忽然明白諸葛亮為何堅持北伐——不是為了窮兵黷武，而是為了讓天下人記得，這世間還有值得守護(hù)的道義。他抽出武侯劍，劍尖挑起曹霖的玉佩，大聲道：“今日起，我等以沓中為根基，屯田養(yǎng)兵，聯(lián)絡(luò)天下義士，共討司馬昭！”

阿萊娜的狼頭刀同時舉起，刀身映著初升的朝陽：“雪狼部落聽令，即日起護(hù)送冰稻入蜀，為漢軍前鋒！”羌人們發(fā)出狼嚎般的吶喊，驚得遠(yuǎn)處的牦牛群昂首嘶鳴。

姜維看著麥田里忙碌的身影，想起丞相的《出師表》：“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陽，茍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dá)于諸侯。”此刻，他終于懂了，躬耕不僅是為了活著，更是為了讓道義活著。

暮春的風(fēng)卷起麥浪，姜維的戰(zhàn)袍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他低頭看著掌心的老繭，那是握劍與扶犁留下的印記，如今又多了幾分冰稻的清香。阿萊娜遞來一碗新煮的冰稻粥，碗沿的“姜”字被磨得發(fā)亮。遠(yuǎn)處，曹霖正在教孩童們寫“漢”字，墨汁滴在泥土里，像種下一顆顆希望的種子。

“伯約，”阿萊娜指著東方，“你說，有一天我們能打到洛陽，讓百姓們都種上冰稻嗎？”姜維望著天際的啟明星，想起諸葛亮在祁山堡說的話：“漢賊不兩立，王業(yè)不偏安?！彼站o她的手，答道：“能。只要我們還在，漢魂就在，總有一天，冰稻會在洛陽的土地上生根發(fā)芽?！?

麥田里的螢火越聚越多，像無數(shù)盞小燈籠，照亮了沓中平原。姜維知道，這一仗或許要打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但只要有百姓在，有麥田在，有忠義在，就有希望。他望向成都方向，那里曾是蜀漢的都城，如今雖被魏軍占據(jù)，卻仍有無數(shù)人在等著漢軍歸來。

“傳令下去，”姜維大聲道，“今夜起，全軍輪值收割，明日開爐鑄劍，用冰稻換鐵器，用麥種換戰(zhàn)馬。記住，我們的刀劍是為了守護(hù)麥田，我們的盔甲是為了保護(hù)百姓?！蓖吞锉鴤冝Z然應(yīng)諾，手中的鐮刀在月光下閃著光，像一片銀色的波浪。

阿萊娜靠在他肩頭，聽著遠(yuǎn)處的蟲鳴與屯田兵的歌聲，忽然覺得，這亂世中最堅硬的，不是鋼鐵，而是人心。她摸出諾敏的狼骨耳墜，輕輕放在曹霖手中：“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她說，有一天你會用它敲響洛陽的城門?！辈芰攸c(diǎn)頭，將耳墜系在腰間，玉佩與狼骨相碰，發(fā)出清越的聲響。

五更梆子響過，姜維帶著阿萊娜登上了望塔。東方既白，沓中平原的麥田在晨光中泛著金色，像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諸葛亮?xí)r，丞相眼中的光，此刻，他終于明白，那是對道義的信仰，對百姓的責(zé)任。

“伯約，”阿萊娜指著麥田，“你看，麥子又長高了?！苯S點(diǎn)頭，握住她的手，感受著掌心的溫度。遠(yuǎn)處，曹霖正在教孩童們唱《出師表》，稚嫩的歌聲混著麥香，飄向遠(yuǎn)方。他知道，無論前路多么艱難，只要有這樣的歌聲在，漢魂就不會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