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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出城接應(yīng)？！”王宗濋猛地抬頭，臉上滿是驚駭和不解，他甚至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唯恐被下方的將士聽見，“城門一開，倘若金賊主力趁勢反撲……南薰門……南薰門危矣！萬萬不可啊陛下！”

他不是怕死，殿前司的兒郎沒有孬種！但他怕的是，一旦城門洞開，給了金軍主力可乘之機，導(dǎo)致整個南薰門防線崩潰！那后果，比姚平仲全軍覆沒還要可怕！

“危矣？”趙桓轉(zhuǎn)過身，目光銳利如刀，直視著這位忠心耿耿卻有些過于謹慎的殿前都指揮使，“王卿，你抬頭看看東方！看看姚將軍的旗幟！”

王宗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遠處地平線上，那面“姚”字大旗依舊在奮力向前突進，但周圍的金軍如同潮水般洶涌，將其層層包圍，廝殺聲隱隱傳來，顯然陷入了苦戰(zhàn)！

“姚將軍千里赴援，孤軍深入，正在為我們撕開一道口子！”趙桓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里應(yīng)外合，打亂金賊部署，將援軍接應(yīng)入城！否則，一旦姚將軍被纏死、被殲滅，我軍士氣必將徹底崩潰！汴京……再無生理！”

“可是……”王宗濋還想爭辯，“城外金軍主力尚在……”

“主力？”趙桓冷笑一聲，“金賊四面圍攻，兵力早已分散！南薰門正面之?dāng)?，?jīng)過連日鏖戰(zhàn)，又是強弩之末！他們猝不及防之下，未必能立刻組織起有效的反撲！”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更加凝重：“這確實是冒險！但王卿，如今之勢，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是坐困愁城，等著糧盡援絕，城破人亡？還是……行此險招，搏那一線生機？！”

王宗濋看著官家眼中那份破釜沉舟的決絕，看著遠處在敵陣中苦苦支撐的友軍旗幟，再看看身邊這些同樣疲憊不堪、傷痕累累，卻依舊死死守著城墻的袍澤，心中那份謹慎終于被一股血勇取代！

是啊！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么好怕的？！左右是個死！不如轟轟烈烈地拼一場！

“末將……末將明白了！”王宗濋猛地單膝跪地，聲音嘶啞卻充滿了力量，“末將愿為先鋒！為陛下，為大宋！殺出一條血路！”

“好！”趙桓眼中閃過一絲贊賞，“立刻去！挑選三千最精銳、尚有余力的殿前司將士！動作要快！朕……就在這城樓上，親自為你擂鼓助威！”

“遵旨！”王宗濋不再猶豫，猛地起身，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去集結(jié)部隊。

“傳令城下守軍！”趙桓又對旁邊的令兵道，“清理通道！準(zhǔn)備開城門！城頭弓弩手、炮石手準(zhǔn)備！一旦城門打開，立刻以最猛烈的火力，掩護我軍出擊！壓制城外敵軍！”

“是！”

命令如流水般傳達下去。

南薰門城樓上下，原本因疲憊和絕望而有些沉寂的氣氛，再次被一種更加熾烈、更加瘋狂的戰(zhàn)意所取代！

出城！接應(yīng)援軍！

這個命令，讓所有殘存的宋軍將士都明白，最后的時刻到了！要么勝利會師，要么……全軍覆沒！

無數(shù)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望向高臺上那面迎風(fēng)招展的黃龍旗，望向那位身披甲胄、即將親自擂鼓的天子！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壯和決死之氣，在城頭彌漫開來！

王宗濋的動作極快。殿前司的禁軍雖然傷亡慘重，但剩下的無一不是百戰(zhàn)精銳！很快，三千名甲胄相對完整、眼神兇悍的士兵，便在城門后的狹窄甬道內(nèi)集結(jié)完畢。他們緊握著手中的兵器，胸口劇烈起伏，等待著那決定命運的命令。

城樓上，趙桓走到了那面巨大的戰(zhàn)鼓前。他脫下了礙事的狐裘大氅，只著一身染塵的甲胄。他拿起沉重的鼓槌，試了試分量，目光投向東方那片激烈的戰(zhàn)場。

姚平仲的旗幟，似乎……更近了一些！但圍攻他的金兵，也更加密集了！

不能再等了！

“開城門——！”

趙桓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一聲嘶吼！

同時，他手中的鼓槌，狠狠地砸在了鼓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