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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應龍嘶聲：“傳令……燒了所有渡口橋梁，所有人全撤進海龍屯！”

“既然守不住，那就誰都別想痛快！”

田雌鳳撲上來抓住他的手臂：“你瘋了？這是要絕我們的后路??！”

楊應龍一把甩開她，搖搖晃晃站起來，拔出佩刀指著門外翻滾的雨幕：“從老子殺何漢良那刻起，就注定沒后路了！”

楊應龍拔出腰刀，刀尖映著閃電，寒光森然。

“但就算要死——”

他轉(zhuǎn)身一腳踹翻燭臺，火苗“轟”地竄上帷帳。

“老子也要讓全天下記住，播州楊應龍，是站著死的！”

烈焰在雨中升騰，混著血與酒的味道。遠處，明軍的戰(zhàn)鼓聲已隱約可聞。

…………

播州的天，終究是變了。

楊應龍站在海龍屯的城樓上，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這片土地，自唐末乾符三年他的先祖楊端率軍入播，驅(qū)逐南詔，裂土封疆以來，已經(jīng)傳承了整整二十八代。五司七姓那些家族，當年都是跟著楊家先祖一起浴血奮戰(zhàn)的老兄弟，如今卻一個個都成了白眼狼。

\"大人，羅家派人送來最后通牒。\"親兵顫抖著遞上一封書信，楊應龍看都沒看就撕得粉碎。紙屑隨風飄散，就像楊家與這些世交家族數(shù)百年的情誼。

他想起去年處置羅家那個小崽子時，老羅頭在城下哭天搶地的模樣。當時他還覺得痛快，現(xiàn)在想來，或許從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日眾叛親離的局面。

\"報！何家的人馬已經(jīng)攻破甕安關(guān)！\"

\"急報！宋氏聯(lián)合官軍截斷了糧道！\"

一道道噩耗接踵而至，楊應龍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這些年來，他確實把五司七姓壓榨得太狠了。每次承襲官職都要收取天價賄賂，稍有不從就百般刁難。去年王家那個小子來承襲長官司，他硬是索要了三千兩白銀，逼得對方變賣祖產(chǎn)。

田雌鳳怯生生地靠過來：\"老爺，要不...我們跟朝廷議和吧？\"

\"議和？\"楊應龍突然狂笑起來，笑聲中透著癲狂，\"那些狗官要的是老子的腦袋！要的是我楊家七百年基業(yè)！\"他一把掐住田雌鳳的脖子，\"連你也想背叛我？\"

遠處傳來隆隆炮聲，官軍的紅衣大炮已經(jīng)開始轟擊外圍寨墻。楊應龍松開手，眼神逐漸變得陰鷙。他轉(zhuǎn)身對親兵下令：\"把地牢里關(guān)著的那些土司子弟都帶上來。\"

當三十多個遍體鱗傷的年輕人被押上城頭時，楊應龍抽出了祖?zhèn)鞯膶毜丁＿@把刀，據(jù)說是當年僖宗皇帝賜給他先祖楊端的。

\"既然都要死，\"他獰笑著舉起刀，\"那就讓整個播州給老子陪葬！\"

刀光閃過，第一個年輕人的頭顱滾落城下。楊應龍瘋狂的笑聲混雜著炮火聲，在群山間久久回蕩。他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行使宗主權(quán)了。七百年的楊氏基業(yè)，終究要在他的手上，迎來最后的血色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