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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的身份在這兒擺著，她又無意儲位，最多受點懲罰而已。

有礙名聲？呵……她受得起。

秦昭瓊一時語塞，根本沒想過六妹妹會如此堅持。

她可以喚親兵強行驅(qū)趕，就算有青鸞衛(wèi)阻擋也不在話下，可卻遲遲沒有再張口。

就在此時，緩過勁來的姜青蒲卻開口了：

“有用，這種方法是有用的！”

他剛剛為老人把脈，能夠感覺到其脈象平和。

“當是病患的身體太過孱弱，所以沒有扛住……”

“死馬當活馬醫(yī)，我在最后關頭使用非常之法、調(diào)整藥方和數(shù)量也是常有的。

六公主的手段雖然奇特，但本質(zhì)上并無什么區(qū)別。

若是這點也要將罪過落在她的身上，我手中已經(jīng)殺死了上百名病患！”

好不容易看到些希望，姜青蒲說什么都不愿意放棄。

或許有夸張的成分，但已經(jīng)沒有其他辦法了不是嗎？

之前激烈反駁的方御醫(yī)有些遲疑，終究沒有再開口。

他也診了脈，也確定剛剛老人的病情有所緩和，至于為何會突然暴斃……或許真的像那大夫所說？

可身在宮廷多年，深知“多說多錯”的道理，有的時候?qū)幵笩o錯也不會激進。

所以方御醫(yī)并未回應，選擇了明哲保身。

此時蒙堅已經(jīng)從床榻上走下來，第一次主動開口：“病患體內(nèi)燥意確有所消減?！?

兩日前他曾用真氣探查過，雖不通藥理，但真氣直白的反饋印象深刻，前后比對能看出明顯的差別。

在場的諸多官員紛紛側(cè)目。

姜老大夫走投無路尚情有可原，這位蒙副統(tǒng)領又為何要張口聲援？

“你們……爭論個什么……”

不知何時，檐廊暗處的消瘦少年恢復了清醒。

他年少勁大，忍受不住胸腹的燥意時會不管不顧抓撓，胸膛已經(jīng)沒有一塊好皮。

剛剛包扎好的傷口，要不了多久又會被扯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

不得已，姜青蒲只能用粗麻布將他捆起，才避免了后續(xù)的傷害。

見大家的目光集中過來，少年哂然一笑，這在死氣沉沉的屋子里極為罕見。

“這位姐姐……我愿意一試……”

秦昭玥怔愣，轉(zhuǎn)過頭去正好撞上了少年的視線。

看得出來他想要盡力扯出個和煦的笑容，但臉色異常蒼白、臉頰凹陷，反而顯得有些齜牙咧嘴得猙獰。

“你不怕？”

“都要死的人了……還怕什么？你不妨……問問老姜……我還能……醒過來幾回？”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卻因為被捆縛著四肢無法動彈。

秦昭玥站起身來，將針筒遞給碎墨，緩步走到廊檐下，用干凈的綢布為他抹去汗水。

大規(guī)模的病情傳播，遭重最深的從來都是老人孩子。

原本兩人間的病房卻塞進了四個人，有的人離開了就再也沒有回來，來來去去。

有個開朗的少年，明明飽受折磨，清醒時卻總愿意掛著笑臉，直到……

胸口堵著塊石頭般酸澀難受，胸膛起伏，緊蹙的眉頭，難以控制蒙上霧氣、模糊了視線。

“姐姐……”少年的笑容卻愈發(fā)燦爛，

“生死有命……我認了……趁著我還……還清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