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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姐揮手打斷了安廣財,那只黑色的眼珠子冷冷的掃過了蔣亮的臉。
“我知道這幅贗品能瞞得過全天下的人,唯獨是瞞不過你蔣禿子。為了做贗,我特意托人花高價買了四尺半北宋的雙絲貢絹,三塊價值連城的御用松墨,一筆一畫的鼓搗了半個多月。印鑒都是我從其他殘碎的真跡上摳下來的,拼接的天衣無縫,不親眼看見物件兒,不可能有人辨別的出真?zhèn)?。哎,我問你,那幅畫一直都藏在小安子手上,你從來就沒親眼看過,是怎么猜出來那是幅贗品的?”
蔣亮緩了緩神,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嘿,我說秦大喇叭,亮爺鑒寶什么時候用過猜這個字?咱是憑著肚子里的真本事橫行古董圈的,切。哎我說,這么多年了,你在古董上的造詣一直就沒怎么提高,你知道這根兒是在哪兒嗎?得,你也甭瞎猜了,亮爺今兒就免費教你個乖,你豎著耳朵聽好了?!?
蔣亮拖過太師椅來拿腔拿調(diào)的坐好,他還企圖翹個二郎腿,但最終還是因為腿太短,只能勉強(qiáng)把又粗又胖的腳丫子別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裝逼失敗。
蔣亮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花姐倒是擺出了一副認(rèn)真聽講的神色,安廣財更是瞪著眼珠子半天都沒眨眼。
“說到根兒上,就是因為你忒較真了。你自詡出身名門,對古董的研究起點比我高了不止一個檔兒,打小就看慣了歷朝歷代的皇家珍藏,再加上你那一手足以亂真的模仿筆法,你就覺著無論你做個什么贗品,這全天下就沒人能看的出新來了,是吧?”
花姐猶豫了一下,還是有點兒不太甘心。
“怎么著,模仿歷代名家筆法的這本事你有?不是我自吹,那幅畫的神韻就算是宋徽宗從棺材里爬出來,他自己個兒都看不出有假?!?
“嗯,我是不成,說起模仿歷代名家筆法的本事,甭管是丹青書法還是瓷器綠貨,放眼整個兒古董圈子,恐怕你秦大喇叭自認(rèn)第二,還真就沒人敢稱第一?!?
蔣亮難得的夸了花姐一句,花姐那冷冰冰的臉閃過了一絲小得意,很快就又板起了臉。
“那你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
“嘿,這就怪你驕傲過了頭,整出些花里胡哨的花活露的底兒。你又不是宋徽宗,就算你能模仿的了他的筆法,可你能模仿的了他的習(xí)慣細(xì)節(jié)嗎?”
蔣亮搖頭晃腦的擠兌了花姐幾句,一臉譏諷的看著安廣財。
“你把這大新活兒請回來以后,偷摸的看了不下幾百遍了吧?還能記住一共有幾方印鑒嗎?”
“當(dāng)然記得,原畫應(yīng)該有十六方,我手里的這幅少了一方宣統(tǒng)的御覽寶鑒,一共是十五方。”
安廣財連個咯噔都沒打,蔣亮笑了笑。
“你肯定會覺著這十六方印鑒里,最值錢的一方就是宋徽宗的雙龍御印,按他的習(xí)慣,應(yīng)該是鈐在題字和畫的中間?!?
“對,怎……怎么了?”
安廣財?shù)哪樕絹碓桨?,他一會兒緊盯著蔣亮的臉,一會兒又偷瞄花姐一眼。
哪怕是花姐親口承認(rèn)了造贗,他是還不能接受自己手里的那幅《瑞鶴圖》是贗品的這個事實。
蔣亮冷笑了一聲,轉(zhuǎn)頭盯著花姐的眼睛。
“故意遺漏一方宣統(tǒng)御覽之寶的印鑒,你倒是把宋徽宗畫了兩幅《瑞鶴圖》,其中一幅散佚在民間的這個故事給編圓了,可你怎么就沒琢磨過來一件事兒呢?宋徽宗御用的小雙龍印……只用在他收藏的畫作上,而他所有親手御制的作品只有四字絕押,怎么可能鈐一方收藏的印鑒?哎我說,你親兒子能不能讓他隨街坊姓,這不是找個綠帽子扣自己個兒頭上去了?”
這話一出口,安廣財頓時就反應(yīng)了過來。
他狠狠的拍著大腿,臉上那神色就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他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閨女不是親生的一樣。
花姐的神色倒是沒有太大變化,她低著頭沉默了半天,輕笑了一聲。
“你看出了我造贗的漏洞,可我卻用這幅贗品把他引了過來,你說這場斗寶……到底是算誰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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