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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遵從自己的心意去見她，只記得那日當(dāng)真是冷極了，漫天風(fēng)雪，大雪封山，所幸，我終于趕上了?！?

“你知道嗎，剛開始我還以為我們之間毫無希望，一切皆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可是竟沒想到，她易對我有意，我們彼此袒露心跡，雖然她說對我的喜歡不過三四分罷了，但我依舊覺得欣喜，可是近些日子我似乎越發(fā)貪婪了，所以我就做了一些自己都覺得愚蠢至極之事，我一步一步去試探她，后來試探得知，或許當(dāng)真如她所說，我們之間只有眼前，似乎她只要離開了東虞，那我們的感情也就終結(jié)了，可我卻不能強(qiáng)求，那是一開始就約定好的?！敝x毓無奈地苦笑一聲。

廣陵王算是弄明白了，那小姑娘剛開始，似乎并不看重情愛之事，不過如今卻又不同了，聽謝毓所說，她一開始對謝毓的喜歡不過三四分，如今卻是四五分，那就是有希望啊，謝毓這才多久，已經(jīng)算是邁了一大步了。

“阿宴，我認(rèn)為你可行，然你現(xiàn)今所需承擔(dān)之事過于沉重，毫無退路可言。一將功成萬骨枯，她若與你毫無關(guān)聯(lián)，或尚有退路，可倘若…，阿宴，我知曉，你亦想為她留一條生路，否則以你的性情，若當(dāng)真傾心于一女子，必會(huì)竭盡全力將她奪回，即便她對你無意，你亦會(huì)圖謀算計(jì)她的真心?！?

“你向來不喜歡將真心話宣之于口，只自己一個(gè)人憋在心里，你覺得對嗎？對心儀的姑娘就是要講話說清楚，你們二人都是嘴硬心軟的好孩子，千萬不要等到日后后悔啊?！睆V陵王這一生虧欠王妃，虧欠謝毓，若是當(dāng)年他再進(jìn)一步，不因一時(shí)的安穩(wěn)退讓，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他眼睜睜看著王妃遭人毒害，卻束手無策，只能終日消沉，讓一個(gè)年僅十歲的稚童挑起如此沉重的重?fù)?dān)。旁人皆言世子年幼，卻為廣陵王府盡心盡力，說他對外人心機(jī)深沉，手段狠辣，對自己人卻謙遜有禮，實(shí)乃可托付身家性命的賢明之主。這些年他皆看在眼里，然而心中并無歡喜，唯有痛楚，猶如刀割鈍肉般疼痛難忍。皆因自己懦弱無能，致使他受苦良多。而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成為他的累贅。

“阿宴，你若是喜歡她，等日后，我親自去陳國慕家，幫你求娶郡主。”廣陵王輕輕拍了拍謝毓的肩膀。

“求娶什么，你沒聽明白啊，她的意思就是，只要她離開了東虞，我們之間就再無交集了，我與她的情義，就只有這三年?！敝x毓越說越郁悶了。

“可那是以前所想，如今她如何想的，你心中當(dāng)真明白嗎？”廣陵王輕聲嘆氣。

“她不愿談及日后之事，只言在乎當(dāng)下，我深知，她并非懼我牽連，而是早已洞悉結(jié)局，若我果真獲勝，她也絕非會(huì)因男子而自愿困于后宮的女子，否則，她也不會(huì)自陳國來到東虞，慕家本更愿意她嫁與陳國太子，她連太子妃之位都不愿，更遑論是困在深宮的皇后?！?

“父王，我自是不愚笨與她在明面有所牽連，若是真有那一日，她也可以將自己擇干凈，不受我所累，可我若是勝了，我又該當(dāng)如何，我們又該何去何從？”謝毓緩緩背靠在廣陵王身后，兩人背靠在一處，謝毓眼角緩緩落下一滴熱淚，眼睛通紅，喉嚨深處像是被堵塞，難以透氣。

廣陵王也閉上了沉重的眸子，低聲喃喃道，“是啊，你該怎么辦才好，是輸是贏，你好像都不開心，你不開心，我也無法開懷。”

“我能不當(dāng)皇帝嗎？”謝毓手指微顫，捂著眼睛，終是低下了頭，眼淚像是珍珠斷了線一般，砸落在地上的軟毯上，濡濕了毯子。

廣陵王察覺到了謝毓的異樣，但他不敢回頭，他怕看到謝毓脆弱的樣子，他怕謝毓因?yàn)閾?dān)心自己，強(qiáng)忍淚水，苦苦支撐，他很欣慰，謝毓能讓自己松一口氣了。

謝毓擦干眼淚，看向窗外，“我想見她?！?

“想去就去，違心就是悔恨的開始，你如今已經(jīng)學(xué)會(huì)了說真心話。”廣陵王很慶幸，謝毓能遇到一個(gè)志同道合的女子，也因?yàn)槟莻€(gè)女子越來越好，他也希望，那個(gè)姑娘也能因?yàn)橛龅街x毓，越來越好。

謝毓毫不猶豫，站起身朝外走去，出了院子就看到一臉青色的陸舟野。

“你這是被豬給打了？”謝毓背手而立，緩緩打量著陸舟野的豬頭。

“世子就別開我的玩笑了，被郡主身邊的暗衛(wèi)打的?！标懼垡皩?shí)在是不想提及。

“你又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了？”謝毓頓時(shí)就急了，這陸舟野又招惹慕煙。

陸舟野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謝毓，“怎又是我們招惹她了？不是您讓我去找一個(gè)女殺手嗎，我找著了，結(jié)果趕巧看到郡主殺人滅口，她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將綁了?！?

謝毓聞言恍然大悟，一言難盡地看著陸舟野，“那真是冤枉你了，王慶，去找府醫(yī)，你看這一臉的傷?！?

隨后轉(zhuǎn)身就走，陸舟野疑惑的問道，“世子，這么晚了，你還要出府??？如今還下著大雪，記得帶傘?！?

謝毓揮了揮手，朝后門走去，拿起一旁的斗笠戴上，看了看后門的那一堵墻，隨即腳尖一點(diǎn)越過墻頭，再次借力越上房梁，朝慕煙府中而去。

慕煙緩緩走到窗邊，推開窗門，刺骨的寒風(fēng)吹打在面頰上，慕煙震驚的看著窗外站著的少年，頭戴斗笠，一身玄色勁裝，腰間系著黑金腰帶，襯得他腰細(xì)腿長，他摘下斗笠，黑發(fā)高束，額前碎發(fā)隨風(fēng)而動(dòng)，站在窗前，襯得他更是英姿勃發(fā)。

謝毓抬眸望向推開窗戶的姑娘，她卸去釵環(huán)后，一頭黑發(fā)披散在肩后，眼神冷漠，還有一絲驚訝，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動(dòng)不動(dòng)，謝毓輕笑出聲，抬起手臂握拳，丈量距離，“一臂的距離，剛好?！?

“什么剛好？”慕煙回過神，望向謝毓的手臂。

謝毓收回手，雙手抱胸，靠在窗沿，眼含笑意，“沒什么，就是見到你開心，你呢？你開心嗎？”

慕煙愣了愣，退后幾步，看著謝毓輕聲的，“不是一臂嗎？進(jìn)來。”

謝毓不自覺握緊雙手，而后翻窗而入，“你讓我進(jìn)來的，我可不是登徒子，采花大盜?！?

慕煙點(diǎn)頭輕笑，“我準(zhǔn)的?！?

慕煙重新躺在搖椅上，蓋上軟毯，輕輕搖晃，靜靜的看著謝毓，看到他眼睛通紅，眼睫還掛著霜，她對著謝毓微微招手。

謝毓愣了一下，而后靠近慕煙，站在她身側(cè)，傾身低頭柔聲問道，“怎么了？你不開心嗎？”

慕煙拉著他的手臂，“你靠近一些?！?

謝毓聽后半跪在慕煙面前，慕煙抬手靠近謝毓的臉頰，謝毓放在膝蓋上的手，緩緩握緊，慕煙的手是熱的，他的臉是冰冷的。

慕煙掃過謝毓的眼睫上的霜，輕聲問道，“你哭了嗎？”

“沒有，你想什么呢，你何時(shí)見我哭過。”謝毓眼神溫柔，嘴角止不住地上揚(yáng)。

慕煙收回手，搖頭輕笑，“騙子。”她以前哭的時(shí)候，眼睛也總是這樣，仔細(xì)想想，好像都是在冬日。

“你呢？你是因何不開心，桑醉不是死了嗎？難不成還是因?yàn)槊铣?。”謝毓坐在慕煙腳邊，趴在扶手上，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