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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若微冷哼一聲,將頭一揚。
聽他稱自己為“丫鬟”,她頗為不悅地瞪向旁邊。
此處并無外人,只有她妹妹與朱瞻基。
后者在她眼中狡猾至極,她也不必掩飾情緒,滿臉寫著不屑。
胡善祥聽出朱瞻基話中諷刺之意,忙解釋道:“子衿剛?cè)雽m,不懂諸多禮儀,我會慢慢教她,還請?zhí)珜O莫要與她計較,她本性純良,并無惡意?!?
朱瞻基示意胡善祥坐下,笑著對孫若微說:“確實沒什么惡意,只是略顯單純罷了。
不過我說的話是真的,以后在這院子里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縟節(jié)。
天天聽著別人一味奉承,我也覺乏味。”
胡善祥微微點頭,似懂非懂。
孫若微卻不買賬,嗤笑一聲道:“我看你是習(xí)慣了錦衣玉食,如今才想嘗嘗粗茶淡飯。
一旦膩了、厭了,恐怕又要怪我們不合規(guī)矩。”
朱瞻基挑挑眉,覺得孫若微實在刁鉆。
他剛才所說句句屬實。
雖然他并非追求絕對平等之人,也無意革除舊制,但對于繁文縟節(jié),最初覺得新鮮有趣,時間久了難免覺得麻煩。
尤其在尋常交談間,稍有不慎便要講究種種規(guī)矩,連說話都不痛快。
這也是大明初創(chuàng)之時,剛擺脫異族統(tǒng)治不久,許多傳統(tǒng)已殘破不堪。
現(xiàn)今尚且如此,若推前或延后幾百年,恐怕一個穿越者早被這些規(guī)矩折騰瘋了。
瞄了眼孫若微,朱瞻基停頓片刻,才繼續(xù)說道:
“你知道得不少嘛,可為何見我不行禮?難道不怕我哪天變了主意,找借口責(zé)怪你不守規(guī)矩?”
孫若微冷哼一聲:“你就別裝了。
你是堂堂皇太孫,我只是剛從詔獄放出來的小偷。
與其指望我對您畢恭畢敬,不如想想該怎么安排我。
難不成你想一直讓我做那個……丫頭?”
孫若微這兩天仔細(xì)想了想,雖沒直接問胡善祥,但通過細(xì)節(jié)已看出端倪。
盡管許久未見,但熟悉的人仍能看出眉眼間的相似之處。
所以她現(xiàn)在幾乎可以確定,胡善祥就是她的親妹妹。
她也明白,雖然妹妹不清楚過去的事,但從日常交談中可以看出,這個狡猾的太孫對妹妹還不錯。
這讓她放下心來,雖然討厭這個太孫,但也承認(rèn)他說話還算靠譜,值得信任。
既然妹妹跟著他,她也不必太操心,便不由自主地替自己打算起來。
她覺得以她目前的身份,留在妹妹身邊并不合適。
雖然能天天見到妹妹,但一旦身份暴露,也會連累妹妹。
知道妹妹平安就好,與其相認(rèn)可能反而害了她,倒不如保持距離。
朱瞻基聽出了孫若微話中的深意,但好不容易湊齊線索,怎會輕易放棄?
他笑了笑說:“你以為皇宮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自從你踏入太子府,暗中不知有多少人查你的底細(xì),家世,背景,甚至祖上情況。
說不定你現(xiàn)在的名字已經(jīng)在祖父案頭了。”
“他老人家也許正把我對你的好感當(dāng)成是好事呢,我爹娘也是這么想的?!?
說著,朱瞻基轉(zhuǎn)向在一旁聽他們談話、一臉迷茫的胡善祥笑道:“胡善祥,你覺得我把你帶來太子府是因為我喜歡你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胡善祥本能地想要點頭回應(yīng),然而瞬間她便意識到面前是太孫殿下,而非普通人物,于是連忙站起身,低頭認(rèn)錯:“太孫殿下恕罪,奴婢多有失言。”
朱瞻基輕輕拉住胡善祥的手臂,讓她再次坐下,神情溫和地說道:“坐吧,莫怕,這兒只有我們幾個,我又不是祖父那般嚴(yán)謹(jǐn)之人?!?
安撫完胡善祥后,他的目光轉(zhuǎn)向陷入沉思的孫若微,緩緩開口:“這些事無需辯白,越解釋反而越糟。
于我而言,不過多一位女子罷了,將來我的妻妾不會僅限于此,故而并不在意身邊人多寡?!?
他停頓片刻,注視著孫若微,繼續(xù)說道:“但你不同。
一旦踏出太子府的大門,我敢保證,迎接你的絕非坦途,而是錦衣衛(wèi)、東廠,甚至更多未知勢力。
有時候,為了防患未然,他們甚至可能連讓你出門的機會都不給?!?
孫若微聽聞此言,心頭豁然開朗,卻又滿腹怨氣:“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劃的,對不對?先將我囚禁于詔獄,再以此相逼,迫使我去宮中,是不是這樣?”
話至中途,她的臉頰泛起紅暈,難以啟齒,凝視朱瞻基的眼神里滿是復(fù)雜情緒。
這位孫姑娘,終歸是開竅了,還算聰慧。
朱瞻基嘴角揚起笑意,卻說道:“別高估自己,我只是可憐你,才應(yīng)允幫你尋人罷了!”
他略帶深意地看了眼胡善祥,后者不明所以,但仍迅速展露甜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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