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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月21日，巴東縣政府辦公室

窗外暴雨如注，雨水順著玻璃窗蜿蜒而下，模糊了遠處長江的輪廓。辦公室里煙霧繚繞，巴東縣移民辦主任趙德海正盯著桌上的名單，手指微微發(fā)抖。

“謝總，這……這人數(shù)是不是太多了？”趙德海咽了口唾沫，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1200個‘幽靈移民’，補償金可是2400萬啊……”

謝一揚坐在他對面，指尖輕輕敲擊著茶杯，杯中的茶葉緩緩沉底。他抬眼，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趙主任，三峽工程是國家大事，移民安置資金充裕，多報幾個‘支援建設(shè)’的群眾，誰會細查？”

趙德海喉結(jié)滾動，目光不自覺地瞟向辦公桌抽屜——那里躺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里面裝著謝一揚剛給他的“誠意金”，足夠他全家移民澳洲。

“可……可萬一審計組下來……”

“審計？”謝一揚輕笑一聲，從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推過去，“這是省移民局的‘特批函’，您看看?！?

趙德海低頭，文件上赫然蓋著省移民局的紅章，批準巴東縣“特殊移民安置方案”，落款日期是三天后。他瞳孔一縮——這文件是偽造的，但印章和格式卻分毫不差。

“謝總，您這是……”

“趙主任，您只要簽個字，剩下的我來安排?！敝x一揚慢條斯理地合上文件，“補償金到賬后，六成歸您，四成歸我，至于那些‘不存在’的移民……”他頓了頓，笑容漸冷，“長江這么大，總能找到地方安置?！?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趙德海慘白的臉。他顫抖著手，在名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

三日后，巴東縣移民安置點

“姓名？”

“王……王建國?！?

“家庭人口？”

“五口人?！?

“原住址？”

“巴東縣青石鎮(zhèn)……呃，青石村二組?！?

登記桌前，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農(nóng)佝僂著背，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著問題。負責登記的年輕辦事員皺了皺眉，抬頭看向身旁的監(jiān)督員——那是個穿黑西裝的壯漢，正冷冷地盯著老農(nóng)。

“王建國？”辦事員翻了翻名冊，疑惑道，“青石村二組沒有姓王的啊……”

老農(nóng)額頭冒汗，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黑西裝壯漢突然俯身，一把按住名冊，咧嘴一笑：“小同志，移民工作復(fù)雜，難免有疏漏?！闭f著，他另一只手從桌下遞過來一個信封，壓低聲音，“王老漢是‘特殊情況’，你懂的?！?

辦事員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心跳加速，立刻低頭在名冊上補了一行：“王建國，五口人，青石村二組，確認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