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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夢中的恐怖景象不同,石室內(nèi)雖然依舊陰暗,卻收拾得相對“整潔”。那尊古銅丹爐靜靜地立在中央,爐火已經(jīng)熄滅,但爐身尚有余溫。空氣中彌漫的氣味依舊讓人不適,卻不再有那種令人瘋狂的血腥。
石室的角落里,點著一盞孤燈。燈下,擺著一張簡陋的石桌和一把石椅。那個穿著寬大黑袍的身影,正背對著門口,坐在石椅上,似乎在閉目養(yǎng)神。
元昊強壓下心中的悸動,目光銳利地掃視著石室。這里沒有夢中那些殘肢斷臂,也沒有墻壁上痛苦的面孔。但他能感覺到,這石室的每一塊磚石,都浸透著難以言喻的陰冷和怨氣。
“仙師深夜召見,不知有何指教?”元昊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語氣卻盡量保持著鎮(zhèn)定。他緊緊握住藏在袖中的一枚玉符,那是母后留給他的護身法器,希望能給他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力量。
黑袍人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轉(zhuǎn)身。他只是緩緩地抬起一只手,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虛虛一點。石門在元昊身后無聲地合攏,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輕響,徹底隔絕了外界的月光和空氣。
元昊的心猛地一沉。
“指教?”黑袍人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太子殿下言重了。只是有些事情,想必殿下心中早已疑慮重重,與其讓殿下胡亂猜測,不如由我來親自解答。”
他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
元昊的呼吸瞬間凝滯了。
燭火跳躍,昏黃的光線勾勒出黑袍人兜帽下的半張臉。那是一張極其蒼白的臉,皮膚薄得近乎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底下青色的血管。然而,在這張毫無血色的臉上,一道猙獰的、暗紅色的灼痕,從他的左邊額角一直蔓延到臉頰,如同被烙鐵狠狠燙過一般,破壞了原本可能清雋的輪廓,顯得格外可怖。
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窩里,瞳孔是異于常人的、近乎純粹的黑色,仿佛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淵,映不出半點光亮,只有無盡的冰冷和……刻骨的仇恨。
“你是誰?!”元昊失聲問道,心中的恐懼達到了頂點。眼前這個人,絕非什么得道仙師,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陰冷、邪異,充滿了死亡與怨恨的味道。
“我是誰?”黑袍人發(fā)出一聲低沉的、仿佛自嘲般的輕笑,那笑聲讓石室內(nèi)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拔沂钦l,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有臣國王室,對我做了什么。”
他站起身,緩步走向元昊。他的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僂,但每一步踏出,都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元昊感到呼吸困難。
“太子殿下,你可知道雀神山?”黑袍人停在元昊面前,近距離地凝視著他,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元昊心中一凜,點了點頭:“雀神山是我有臣國圣地,供奉護國神鳥,世代受王室尊崇。”
“尊崇?”黑袍人嗤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尖銳的諷刺,“好一個尊崇!你們所謂的尊崇,就是派兵闖入圣地,覬覦不屬于你們的東西,然后……趕盡殺絕嗎?!”
最后四個字,他幾乎是嘶吼出來的,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瞬間籠罩了整個石室,讓元昊如墜冰窟。
“你說什么?我不明白!”元昊強自鎮(zhèn)定,但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明顯的驚駭。
“不明白?”黑袍人眼神中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那就讓我來告訴你!”
他猛地一揮袖袍,一股陰冷的能量波動掃過石壁。原本光滑的石壁上,竟然浮現(xiàn)出一幅幅流動的、如同水墨般的動態(tài)畫面。
畫面中,是一片云霧繚繞、仙氣氤氳的山巒,無數(shù)奇異的花草在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一群身著素白長袍、容貌俊美、氣質(zhì)空靈的“人”,正生活在這片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他們的腳踝處,都紋著一朵栩栩如生的黑色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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