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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不解道：“那為什么不直接說是程家，畢竟……”

春桃笑道：“這我知道！畢竟老爺給四小姐提親這事，幾乎沒有其他人知道！萬一傳出去，肯定會查到小姐身上！而且就算是這樣的歌謠，程家怕也是不會再答應(yīng)迎娶四小姐的！”

蕭賓月看著春桃，笑著隨手將一個玉耳墜扔給她：“真聰明！”

不到晌午時分，這首粗鄙卻極易傳唱的歌謠，就如同春日里的柳絮般，從城南的乞丐窩一路飄到了城北的茶樓酒肆，再飛入東市的綢緞莊、西市的脂粉鋪。

“哎喲喂，聽說了嗎？”醉仙樓里，一個滿臉油光的商販擠眉弄眼，“蕭家那位四小姐，昨兒個夜里跟太子爺私奔啦！”

隔壁桌的書生立刻湊過來：“可不是嘛！我表兄在蕭府當差，聽說蕭大人都打算給四小姐說親了！不知道誰家那么倒霉！”他做了個飛走的手勢，引得眾人哄笑。

“不過??！”一個濃妝艷抹的婦人尖聲道，“人家四小姐心氣兒高著呢！聽說太子爺早賞了她一支金鑲玉的步搖，就等著這日呢！”

流言在口耳相傳中越發(fā)離譜，等傳到程府時，已經(jīng)演變成了“蕭四小姐腹中早有太子的骨肉，這才連夜私奔”。程編修——程度氣得當場摔了最心愛的青瓷茶盞。

蕭遠道下朝回府時，額角的青筋還在突突直跳。方才在宮門口，同僚們意味深長的眼神就像刀子般扎在他背上。

“老爺！”管家慌慌張張地迎上來，“老夫人請您立刻去松鶴堂！”

松鶴堂內(nèi)，蕭老夫人端坐在太師椅上，手中的沉香木拐杖重重杵地，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孽障！”老夫人一拐杖掃落案幾上的整套青瓷茶具，瓷片飛濺，“我們蕭家百年的清譽，今日全毀在你那個好女兒手里！這段時間來，你看看你這些個女兒做的好事！”

蕭遠道撲通跪下，官帽上的瓔珞劇烈晃動：“母親息怒！兒子已經(jīng)派了府中精銳去……”

“去什么去！”老夫人厲聲打斷，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拐杖，“她現(xiàn)在人在東宮！你是要帶兵闖東宮嗎？”

蕭遠道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若太子真敢收留這個逆女，便是公然羞辱我蕭氏滿門！兒子這就去敲登聞鼓，請圣上主持公道！”

老夫人冷笑一聲，突然壓低聲音：“糊涂！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立刻備厚禮去東宮……”她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既然木已成舟，就要把這樁丑事，變成我蕭家的青云梯！”

突然下人來稟，東宮的傳召到了。

太子府的長史來得極快，絳紫官袍上金線繡制的云紋在陽光下刺得蕭遠道眼睛發(fā)疼。那長史連基本的拱手禮都免了，直接冷聲道：“蕭大人，殿下急召?！?

蕭遠道心頭猛地一沉，后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馬車疾馳向東宮的路上，長史始終閉目養(yǎng)神。蕭遠道透過車簾縫隙，仿佛看見街道兩旁的路人對著馬車指指點點，那些竊竊私語如毒蛇般鉆入他的耳朵。

東宮正殿內(nèi)，鎏金獸首香爐吐著龍涎香，卻壓不住殿內(nèi)凝重的氣氛。太子端坐在蟠龍紋寶座上，一柄羊脂玉如意在他指間來回翻轉(zhuǎn)，玉器相擊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大殿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