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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賓月回到屋里后，銅鏡里映出一張布滿紅疹的臉，她用銀簪挑開青玉藥盒，指尖蘸了藥膏輕輕涂抹。藥膏是老夫人命人送來的養(yǎng)顏膏，摻了珍珠粉與雪蓮，涂在疹子上沁涼沁涼的。

“小姐，這藥真神了?！贝禾遗踔~盆在一旁伺候，“昨兒還紅腫的地方，今兒就淡了許多?！?

蕭賓月指尖一頓。藥膏確實有效，但疹子消得太快反倒不妙——她還需要這副病容再撐幾日。余光瞥見妝臺上那盒摻了血藤末汁的胭脂，她忽然有了主意。

“夏荷，去把前日收著的薔薇露取來?！?

小丫鬟應(yīng)聲而去，蕭賓月迅速將胭脂混入藥膏。鏡中那張臉很快又泛起不自然的紅暈，恰好維持在將愈未愈的狀態(tài)。

蕭賓月看著鏡中的臉，算算時辰，宮宴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開始，不知她精心布置的棋子是否已經(jīng)落入預(yù)定位置。

“小姐要的薔薇露。”夏荷捧著琉璃瓶進來，蕭賓月聞著芳香突然輕笑出聲，楚衡那日透露的消息更值得玩味——父親蕭遠道，堂堂戶部尚書，居然好男色。

“春桃?！彼蝗婚_口，“父親身邊那個新來的書童，叫什么名字？”

春桃正替她梳發(fā)的手一頓：“小姐問的是墨竹？上月才進府的，據(jù)說是江南災(zāi)民……”

“江南？”蕭賓月指尖在妝臺輕叩。記得去歲江南水患，蕭遠道曾親自督辦賑災(zāi)。若那書童真是那時……

蕭賓月?lián)芘懵兜氖治⑽⒁活D，狀似不經(jīng)意：“哦？那書童什么模樣？”

“約莫十六七歲，生得極白凈?！毕暮蓽惤?，突然紅了臉，“他……他寫字時總愛抿著唇，外院的小丫頭們常偷看。”

蕭賓月笑了笑：“那這個墨竹平日都做些什么？”

“聽說主要在書房伺候筆墨?！贝禾蚁肓讼?，“好像很少見他在府里其他地方出現(xiàn)！”

蕭賓月突然想要試探試探這個墨竹。巳時三刻，她帶著春桃、夏荷往書房方向去。春桃手里提著食盒，里頭裝著剛熬好的血燕雪蛤湯。

書房前的梧桐樹沙沙作響。蕭賓月特帶著兩個丫鬟從書房后面的竹林穿過去，她示意兩個丫鬟在回廊拐角等候，自己捧著食盒緩步上前。在離后窗戶三步遠處，就聽見里頭傳來瓷器碰撞的脆響。

“……大人別……硯臺要翻了……”

少年帶著哭腔的哀求讓蕭賓月腳步一頓。透過雕花窗戶縫，她看見父親的身影將墨竹壓在書案上，官服下擺已經(jīng)撩到了腰間。少年雪白的腕子被鎏金腰帶捆在硯臺邊，掙扎時碰翻了筆洗，墨汁在官服上洇開一片污漬。

蕭賓月數(shù)著心跳，直到聽見布料撕裂聲，才繞道緊閉的前門，對守在書房外的管家笑道：“張伯，父親近日為朝政操勞，我來給父親送補湯，煩請通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