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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次在鐵門關驛站，聽一位西北農(nóng)科所的老學究說，昆崚這地方其實是個寶地，只要水源管夠，水稻、小麥、棉花、大豆，產(chǎn)量都能比其它地方的高，品質(zhì)都要比其它地方的好。這里其實是塊寶地。”</p>

沈萬象和王用汲深以為然地點點頭。</p>

“國計民生，一向是我大明萬歷朝最重視的?；噬弦恢庇姓f，只有安居樂業(yè)，才有長治久安。</p>

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p>

皇上圣言，真知灼見??！”</p>

沈萬象轉(zhuǎn)頭問，“劉把頭，你往來東西，走販的是什么？”</p>

“我們供銷社，走販的都是百姓家常日用的物件。我們從蘭州販運棉布、茶葉、中成藥、白糖等貨品。從疏勒販運胡椒、孜然、皮毛等貨物。</p>

大宗貨物走的都是上百匹駱駝的大型商隊，我們這種小商隊，查遺補漏，販運的都是些應急的物資。</p>

前些日子，貴霜那邊有疫情，三邊總督從各處調(diào)集藥物。甘肅和陜西布政司接到急報，就緊急調(diào)了一批治疫藥物，再動員大小運輸隊向西運。</p>

我們第六商隊原本負責青海那邊的民生物資販運，一半人員被動員西派。我們把藥物在宛城交接給總督府糧臺，往回走時不能空手回啊，來都來了?！?lt;/p>

劉把頭指著趴在外面草棚納涼歇息的駱駝，“我們奉命運了部分物資回蘭州。具體是什么，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上面有總督府的火漆，到時候直接交接給甘肅布政司。”</p>

時間也差不多，兩伙人一起收拾上路，自然而然地結(jié)伴而行。</p>

劉把頭繼續(xù)說著昆崚省的情況。</p>

“其它的都好說，就是交通不便。昆崚這里地廣人稀，偏偏又干旱得不行。</p>

那邊那片大沙磧，方圓數(shù)千里，進去九死一生。南來北往，東歸西去，都必須繞著它走，太耽誤事了。</p>

我聽老友說，昆崚這里盛產(chǎn)棉花和大豆，尤其是棉花，都是上好的長絨棉，比陜西、甘肅的棉花還要好，更不用跟上海江北的比。</p>

偏偏運不出去?！?lt;/p>

“確實，直道的運輸能力還是差了些，只有開通了鐵路，才能緩解這個大問題?！?lt;/p>

“沒錯，必須要通鐵路。”劉把頭一拍大腿，欣然地說。</p>

沈萬象很驚訝，“劉把頭也知道鐵路？”</p>

“當然知道了，年初時，鐵路通到了西安，剛好我跟著商隊送了一批貨到西安，有幸參加了開通儀式。</p>

好家伙，那火車開起來，呼哧呼哧的，地動山搖，好多人嚇得哇哇亂叫。我的個乖乖，那氣勢，上千頭牛馬一起奔跑也比不上。”</p>

沈萬象和王用汲對視一眼，欣喜地問：“鐵路修到了西安，這么快！”</p>

“應該是鄭西鐵路?！?lt;/p>

“鄭西鐵路？”劉把頭想了想，連忙點頭說：“對，對，對，鄭州到西安的鐵路。</p>

聽說鄭州通了四條鐵路，一條是到西安的，一條是到山東威海的，一條是到江蘇淮安的，還有一條說是從京師直接到湖廣武昌，經(jīng)過它那里。</p>

我的個乖乖，鄭州這地方，冒青煙了！”</p>

沈萬象繼續(xù)追問：“這四條鐵路都修通嗎？”</p>

“好像都修通了吧?！?lt;/p>

“好像？”</p>

劉把頭呵呵一笑，“我老漢只是在西安看了個熱鬧，潼關都沒出。都是聽別人說的，有的人說，都修通了?？捎械娜苏f，好像還有一條沒修通。</p>

我也拿不準。</p>

大家都說，朝廷還要把鐵路繼續(xù)往西邊修，穿過蘭州河西，一直修到疏勒和貴霜?！?lt;/p>

“沒錯，肯定會繼續(xù)往西邊修。”</p>

劉把頭又說：“不過我在西安看熱鬧時，遇到位山西的老熟人，他經(jīng)常跑口外，也跑西安，我跟他二三十年的交情，不想在西安遇到了。</p>

聽他說，朝廷在口外的鐵路修得特別快。”</p>

“口外？”沈萬象和王用汲對視一眼，“漠南地區(qū)？”</p>

“漠南？我也不知道。我聽那位老伙計說，京師有條鐵路直接北上到承德城，然后一條調(diào)頭向東北，一條向西北。西北那條到了玉龍城（二連浩特）后，又一分為二。</p>

一條繼續(xù)向北，直抵草原的和寧。一路調(diào)頭向西，沿著前元的什么木里驛道，一直通到金山那邊，也就是輪臺的北邊，叫什么科多多?！?lt;/p>

“科布多?！蓖醴昝脱a充了一句。</p>

“對，是科布多。”</p>

王逢猛淡淡一笑，“我在那里打過仗。瓦剌諸部主力就是在那一帶被殲滅的?！?lt;/p>

劉把頭敬仰地看著他，想不到還是位英雄啊。</p>

沈萬象繼續(xù)問：“漠南，哦，就是口外的鐵路修得很快嗎？”</p>

“快。我那位山西老伙計經(jīng)常去口外。聽他說，修得那叫一個快。那里地廣人稀，又是什么高原，沒有太多的崎嶇溝壑。</p>

聽說兵部在那里派了六個鐵道工程團，差不多兩萬多人，分段施工，咔咔地修，比在中原修要快得多?！?lt;/p>

“那是快。中原這邊地形復雜，還要顧忌農(nóng)田、水渠、墳塋、房屋，還要過河架橋，還要不能離城鎮(zhèn)太遠，要繞路。</p>

漠南那邊，除了環(huán)境惡劣，人居住不爽利，其它的不需要顧忌什么，沿著故道一直往前修就是。”</p>

劉把頭向往地說道：“我們是盼著鐵路修到甘肅，修到昆崚來。我們這些跑商隊馬幫的，最清楚交通便利意味著什么。</p>

我那位山西老伙計，五天前還在天津辦貨，坐上火車在京師和鄭州轉(zhuǎn)了兩趟火車，第五天就到了西安。</p>

我的個乖乖啊，好幾千里路啊，老古人說的日行千里的神行太保也沒有這么厲害！”</p>

“你們看！”劉把頭指著直道南邊十幾里外的地方，大家順著他的手指，目光越過金光燦燦的麥田，看向遠方。</p>

哪里怎么了？</p>